西风残,老枝枯木白草寒。立冬至,霜露及早冷气槃。一池清冷,难换憔悴容颜。谁念一夜枕相思,清泪难纠缠。无数悲欢,自是人生长恨。阳光很好,映照在水池边,婉凝的倩影疏疏。
风儿吹过,席卷着池中的一丝涟漪。离散着的愁绪,仿若三月的春雨。君琰轻轻走到一旁,静静的看着婉凝在搓洗着棉布。在没有更多的言语,只有君琰眼眸中的婉凝,仿佛是春日的栀子花。
不同于其他女子,婉凝被贬至浣衣局。没有抱怨,没有解释。只有安静的等候,等候命运的安排。与丽妃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王爷?”婉凝偶然间抬起头来,看到了阳光下的君琰。
宛如安静的夕阳,君琰浅浅的笑着走来:“你倒是,与别个女子不同。”他一面说着,一面坐在低矮的脚凳上。婉凝笑了笑,抚了抚额前的发丝,笑道:“有时候想的多了,反而是自寻烦恼。”
听着婉凝说这句话,君琰不觉间想起了丽妃。相对于她而言,又何尝不是如此?倘或丽妃能够安静如婉凝,也许会有另一番结局。“王爷,这是上好的碧螺春,”说话之间,婉凝已经递了一杯茶。
茶香悠长,在这寒冷的冬日。散发着经久不息的清香,君琰看着茶杯。却是一盏通体莹绿的瓷杯,周遭雕刻着春日的竹叶。辅以碧螺春沏茶,最是恰当不过。“这碧螺春,果然有味儿,”君琰轻轻赞道。
“不过是隔年的旧雨水,”婉凝笑着道,“还是闫姑姑偷偷攒下来的,不然王爷怎会有缘,享用这上等的茶水?”她边说,边慢慢的坐下。重新卷起袖子,用力捶打着洗得发白的旧棉布。
君琰看着婉凝冻得发红的手,不觉放下茶杯。也蹲下身子,边卷袖子边说道:“让我也帮你一把!”“王爷还是歇着吧,”婉凝忙拦了下来,“这些粗活儿,要我们奴婢来做,王爷略坐一坐就走吧。”
不知为何,君琰忽然想起了上次。自己帮着婉凝洗衣服的时候,恰好被君颢看到了。结果被君颢误会了一番,他便也收了手。站在一边,帮着婉凝搭搭衣服什么的。不然,他的心里也过意不去。
“薛美人来过这里?”君琰想起进宫来,听一个小宫女说的。婉凝笑了:“不过是来看看奴婢,也没什么。”“小凝,”君琰走到她跟前,认真的说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的。”
记得这句话,带给婉凝最深的印象。她站起身子,微笑着摇头:“王爷若果然带奴婢好,就应该离开这里。这地方,委实不是王爷来的地方……”看着婉凝弯下腰,浆洗着衣服,君琰心里很不好受。
他忽然想起了丽妃,刚刚进宫的时候。自己也要带丽妃离开,可是丽妃却是拒绝了。现在想来,他只想弥补,弥补对丽妃的愧疚。只是丽妃是丽妃,婉凝是婉凝。谁都不会是谁的替代品,他想错了。
晚间,婉凝觉着头有些昏沉,也没吃饭。就歪在榻上迷糊一会儿眼睛,不想却听到了外面激烈的争吵。她强撑着睁开眼睛,扶着墙根儿往外走去。隔着窗子,果然看到了梓若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婉凝才觉着眼皮有些酸涩。她想要睡觉,却是头痛欲裂。闫姑姑在旁悉心照顾婉凝,还为她擦拭冷汗。婉凝的脑海里,尽是君颢的身影。她喃喃自语着君颢的名字,心儿在颤抖。
“觉着好些了么?”闫姑姑见她睁开眼睛,关心的问道。婉凝微微点头,忽又想起梓若来:“才刚,薛美人来过了?”“她已经走了,”闫姑姑宽慰她道,“放心,她不过是个美人,还没有资格来指使咱们。”
婉凝揉着发痛的脑袋,还是不放心,虚弱着问道:“是不是,还是为了夹袄?姑姑为何,不肯做?也算是平息干戈……”“你还是那么操心,”闫姑姑扶着她坐好,解释着,“宫里有规定,不许私自制作衣服的。”
这一点,婉凝还不知道。她只是在正阳殿做御前侍女久了,只会舞文弄墨什么的。其他的规矩,她还真的一点都不知道。闫姑姑笑了:“如今寒冬将至,边关将士也要御寒的呀……”
原来这批冬衣,是为了给边关将士所制。难怪闫姑姑宁可得罪梓若,也不肯私下用棉花在做什么夹袄。“冬衣的数量有限,棉花和棉布也都够数,”闫姑姑掰着指头说道,“怎么还可以,多做一件夹袄?”
“我错怪了姑姑,”婉凝说着,低下头来。闫姑姑扶着她的青丝,笑着道:“这不怪你,每年初冬都要做冬衣的。其他各宫主子,是有司衣局来做的……你不用担心,一切都有皇后娘娘做主的。”
婉凝低头细想了想,是这个道理。她正要开口说话,却是咳嗽了几声。闫姑姑拍了拍她的后背,从桌案上拿出一样小瓶来:“这是正阳殿的王公公送来的,他说你应该用得着。”
听闻是王连瑛所送,婉凝的心一下子欣喜如初。原来君颢还记得自己!她高兴的拿在手里,仿佛是捧着一件宝贝。闫姑姑见状,也替她高兴:“难得你笑了,王公公还说要你保重身子……”
她的话应刚落,便见一个人影,从后门跑进来。婉凝定睛去看,却是多日不见的纤云!她喜极而泣,搂着纤云低声啜泣:“你去了哪里?我还以为,还以为你忘了看我了呢……”
纤云也抹着眼泪道:“我怎么会,忘了姑娘?”主仆二人,互诉衷情。闫姑姑见了,遂悄悄退了出去。这里纤云抹去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