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一生,总要为自己的私心而活。权利也好,yù_wàng也罢,都是心中的那份执念。说什么家国社稷,说什么lún_lǐ纲常。却不过是儿女情长,亦或是红尘琐事。牵绊一生,纠葛一生。
没有谁会如此伟大,也没有谁会如此高尚。世间平等的芸芸众生,终究逃不过自己的心魔。命运这盘棋局,此生早就注定。春夏秋冬的四季轮回,便是同样的根由。
“三天后,宣布父皇驾崩的消息,”楚云宏的声音有些沉痛,“有司礼监负责,王公公主事。王大人部署兵力,防止有人从中作乱。”“殿下英明,”众人如此说,婉凝的心里却是格外沉重。
若是等到安葬了楚君颢,那么她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她存在于皇宫中,也就等同于凋零的栀子。如果命运如此,她终究还是要离开的。有的时候她常常在想,自己究竟属于哪里。
夕阳晚照,残凉西风。大丛大丛的栀子,安然的绽放。午后黄昏,将它们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颜色。宛如泛黄的回忆,斑驳随影倒映其间。风儿吹动,摇落一季的落花倾城。
还是很多年以后,还是同样的黄昏时分,蝶儿再次走到正阳殿前。望着盛放的栀子出神。她不奢望做什么皇后,只是希望可以,长长久久的陪伴在楚云宏身边,别无他求。
直到那个时候,蝶儿方才明白婉凝的心思。为何婉凝会选择长留宫闱,为何婉凝会在朝堂上,拉拢人心,换来自己的军队。原来婉凝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能够永远,留在宫里,留在楚君颢的身边。
现在的蝶儿,正如当年的婉凝。为楚云宏做了这许多事儿,排除了阻碍皇位的牵绊。终是看着楚云宏,登临九重宝塔。那一刻,蝶儿觉着自己所受的委屈,也都值了。
然而只是可惜,可惜却唤回楚云宏的一句:“为家国社稷,自是理所当然。”这句话说的很不负责任,要知道蝶儿生存在宫里,也着实不易。她感到分外委屈:高声质问:“就是以我的自由为代价?”
“你要怎样?”楚云宏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三岁的女子,说话的语气分外高昂,不觉有些心生厌恶。以前就听过,蝶儿投身在江苓嫣身边,而后为了攀高枝儿,便背叛了原来的主子。
“蝶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上呀!”听到楚云宏如此评价自己,蝶儿更加委屈了,“先皇为皇上扫除所有障碍,若不是蝶儿从中互通音信,皇上如何能够顺利回宫?”
“那是燕姑姑告诉朕的,”楚云宏随口答道,“如今江苓嫣被关在东阴宫,你也理当前去探视。”这番话,倒像是蝶儿的不是了。她心里委屈,别扭。却又不知该怎么对楚云宏说起。
当她独自一个人,来到廊檐下的时候,漫天都是火烧云的颜色。支离破碎的云朵儿,被夕阳渲染的宛如玫瑰。蝶儿却总觉着后悔,悔不该当初帮助楚云宏,而今换来他的不理解。
只是如今的蝶儿,该去哪里才好。江苓嫣被关押,与自己多有误会,自然去不得。燕婉凝那里,也对自己颇有微词。楚云宏这边,又误会了自己。蝶儿越想越觉着难过,索性低声呜呜哭了起来。
“是谁欺负了你么?”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回荡在耳边,蝶儿深深吸了口气。转身看着这个形容尚小的男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过他递过来的手帕,低声道,“谢谢你,我只是,风沙迷了眼睛……”
广阔的天空,游走着美丽的云朵。哪里有什么风儿呢,楚云昭看着蝶儿红红的眼睛,遂微微笑着:“我是庆王殿下,你若是有什么难处,可以对我说,我母亲可是梁太妃呢——”
庆王殿下楚云昭,这个人物蝶儿可是听说过的。他比楚云宏小一岁,自小喜欢习武。一直跟在左相身边读书,后来被梁贵妃领养。但见他生的眉清目秀,并不像一个习武之人,到像是文弱书生。
“我讨厌读书,”楚云昭微微皱眉,“不如骑马射箭来的爽快!偏偏鸾妹妹非要我读书,我也就多识了几个字。幸而皇族不用做官,不然皇兄派给我任务的话,我还真怕完成不了呢……”
还真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小王爷,蝶儿听着他说的话,一时被逗乐了。“王爷身为皇族,定要读书的,”蝶儿认真道,“将来还要王爷你,为皇上出谋划策呢,你自然要学的。”
林荫小径,芳华无踪。露水凝重,琉璃瓦寒。晨起的雾微微夹杂薄凉,许是昨晚下雨的缘故。宫苑里到处都是残红重锦,枯枝败叶。水塘里的荷叶,也都攒聚着许多水珠儿。
东麓的皇宫,历经了百年的风风雨雨。而今却又要目睹生离死别,安静到超然物外。蝶儿静静的站在门槛处,看着楚云宏疲倦的面容。一时心里格外担忧,唯恐楚云宏支撑不住。
巳时一刻的时候,东麓圣祖皇帝楚君颢的死讯,有王连瑛用哀伤的语调宣布。楚云宏穿着孝服,手里捧着一方牌位。一步一步从正阳殿内走出来,跨过门槛儿的时候,身子不由自主的歪向了一边。
“皇上小心,”蝶儿忙伸出手来,及时扶住了楚云宏。那么一瞬间,楚云宏的眼神掠过蝶儿的脸颊。让蝶儿的心儿不住的乱跳,几乎失去了节律。这个才只十三岁的男孩子,已然让蝶儿情根深种。
窗外枝头杜鹃声声啼,廊檐下的栀子片刻间凋零。碎了一地的雪白花瓣,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