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早春,来得有些迟。至少在通化镇上,看不到初春的印痕。不过倒是满城的飞絮,沾惹着离人的脚步。起初还以为,那是飘渺的雪花。后来沾在发梢,才晓得是柳絮。
也是难怪,来到通化的这几天。总是看到有漫天飞舞的柳絮,自由散漫的飘在半空。许多小孩子,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然后开始抓柳絮,追逐着赛跑。一长串欢笑声,响彻街头巷尾。
听在耳里,颇觉心里特别舒坦。在通化镇,有一种世外桃源之感。在这里只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尺素常常在想,如果能够和一凡,在这里过一辈子。该有多好!
无奈,这只是一种奢望。女人最简单的相夫教子,她一样都做不到。她所藏在心底的,就只有仇恨。而今多了一份牵挂,那便是林一凡。此时他会在哪里,吃的怎样,穿得怎样?
相思是一种苦苦的煎熬,尺素所期盼着的。是自己快些恢复身子,然后借一匹马去往东麓。可惜那时的她,哪里会想到一凡的误解。她所不知道的是,一凡从宫里回来以后,就再也不理会她了。
不是她做的不够好,而是她的身份,让一凡无法接受。早先在东麓的时候,为了打探消息。尺素奉命嫁入王府,做了楚君琰的侧室。后来君琰做了皇帝,便封了尺素为才人。
不论尺素走到哪里,都只会这样一个身份。起初的努力,都付诸东流。这样的羁绊,让林一凡颇多怨言。只是该去怨恨谁,是楚君颢么?是他当初下的圣旨,理应怨恨他才对。
可是如果没有楚君颢,自己却还在岭南流放。难道怨恨尺素么,她也是一枚棋子。怎么会左右自己的命运?一凡苦恼之际,唯有斩断情丝。让尺素独自一人,活在相思的苦海中。
他不是没有说明白,也不是怨恨尺素。只是有些事情,是在是难以说清。身为奴才,就只能够听命于主子。尺素如此,林一凡亦如此。就好像是尺素的“才人”身份,正好符合了楚君颢的意思。
那就是让尺素借这个身份,到君琰哪里做一名细作。不管怎样,尺素都无法摆脱这个身份。除非像伊芙和突也其那样,敢于反抗命运。可惜林一凡不是突也其,楚君颢与他有恩,他不会忘恩负义的。
所以牺牲的代价,也就只有委屈尺素。让她误解自己,怨恨自己。因为他不想让尺素,看到自己左右为难的样子。即便将来后悔,也只会是自己一个人难过伤心,绝不会牵连到尺素。
“于姑娘,吃饭了,”是穆辰轩的声音,他轻轻叩了门。尺素抹干泪水,方才开门笑道:“穆公子不必亲自上来,要小二来就好。”“那怎么可以?”穆辰轩看着她红红的眼圈儿,心里明白了几分。
他笑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说道:“初晨做了一桌子好菜,我就专程来请姑娘了。”看着他这么诚恳的样子,尺素不觉扑哧一声笑了。至少在现在,也就只有穆辰轩,最是能逗自己开心了。
好像在尺素的意识里,穆辰轩就没有伤心过。一个大大咧咧的男子,跟他妹妹巧巧一样。总是看不到他们的伤心,或许藏起来了吧。不过穆辰轩的生活,一定很精彩。尺素不觉更加羡慕起他来。
寂寥长天,鸿雁北飞。青杨绿柳吐新芽,絮染晨风暖。柔和的气息,充斥着周在每一处角落。春天的味道,在此刻,颇显世外桃源般的静谧。倘或不是命运的轮回,或许尺素会留下。
沿着红木楼梯,缓缓走到一楼大厅。楼下很乱,许多都是过往客商,他们三五一群的坐在一起。或饮酒,或高谈。夹杂之声不绝于耳,此时初晨笑意盈盈的走来。引着尺素和穆辰轩,来到了一处雅间。
虽说雅间也在一楼,却是隔着一道回廊。穿过一道洞月门,便再也听不到外面的嘈杂声了。打起门帘,便是一间干净朴素的房间。初晨笑着道:“这是穆公子特别为你安排的。”
该不会是自己听错了吧,尺素不觉站在那里。看着尺素没有动弹,穆辰轩便拉出了一张凳子,说道:“于姑娘,请坐。”他说的那么萧重其事,让尺素以为是在梦里一样。
从未有人对自己这么好过,到目前为止。除了林一凡,也就只有眼前。自己的救命恩人了,可不是么。如果不是在沙漠遇到他,自己只怕是要葬身沙漠的。而今他要请自己,可不是错了么。
应该是自己感谢他来着,尺素还有些犹豫。却早已被一旁的初晨,拉着坐在了椅子上。随后,便有穆辰轩端着酒杯。对尺素说道:“没能救回姑娘,是在下的错失……就先自罚一杯!”
这是何道理,尺素看着穆辰轩饮酒。并不知道,他这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初晨紧接着,又为穆辰轩倒了一杯酒,随后解释道:“公子的意思,是没让姑娘心情好起来,姑娘不必介怀。”
原是这个缘故,尺素方才明白过来。穆辰轩所说的意思,是救了自己的命,却没有救回自己的心。还真是一个心细的男子,尺素不觉暗暗欣慰。她微微露出笑意:“多谢公子,肯为花费这么多心思。”
她的一笑,让穆辰轩的心头,多少有了一丝喜悦。他哈哈一笑,拍手道:“你我乃是朋友,倘或有什么难处,只管对我说就是了!”真好,尺素生平第一次多了一个朋友。
记得以前,教引姑姑说。身在深宫是不会有朋友的,现而今尺素却有了朋友。还是一个贴心的朋友,让她很开心。看着她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