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罗宾每日握在手里、格外亲‖密的东西。而她却踢在脚下,好像全然不把自己当人看。心里结结实实疼了一下。好像一个人蹲在下雪的森林里,远方传来打铁的金属碰撞声。罗宾把原子笔拾起来的时候,看到笔珠已经弹掉了,黑蓝的笔油弄脏了她的手指。那两个女生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依然眉和相貌,罗宾把笔乓地往她桌上一摔,把两个女生及四周女生都吓得“咿呀——”跳起来。罗宾冷峭地看着她们,眼里凝着幽蓝的寒光。
原子笔的笔汁弹溅开来,沾上了两个女生的校服和桌上的《小时代》。那两个女生气恨之极,尤其是那胖女生,她说罗宾污染了她们的四殿下,要用她新习得的野猪拳教训这个女同者。由于这是在靠墙一组,山治就坐在这组最后一个,所以还没等胖女挥拳,山治便横在两人之间。男生半弓着腰,两手插着裤袋,用慵懒的视线没有表情地看着那胖女,嘴上轻淡地说了句:“别动手。坐下吧。”接着一按女生肩膀,给肥‖大的身躯按回座位。金发的轮廓和宽厚的背充满罗宾的眼眶。绷紧的身‖体一瞬间松懈下来。
她可以感受到那种“味道”:在那片下雪的森林深处,一个山猎人发现了在山里迷路的弃儿,于是把她背回自己的木屋。木屋里升着暖黄的壁炉,屋里暖和极了。在女孩还在瑟缩发‖抖的时候,山猎人给她披上棕熊色的毛毯,盘膝坐在她身旁,给她递上一杯温吞吞的咖啡。女孩用细小的唇轻啜上一口,然后慢慢哭出声音。眼泪落到杯口上。她回想着几分钟前的自己。在雪地里擦着眼泪,险些就死掉了。
而山治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就是那股夹杂着泪腥气、冒着腾腾热气的热咖啡的味道。
现在的每节课的内容依然同往常一样,整节课地做练习卷。那些卷子也依然由每组第一个同学开始依次向后传递。
传到倒数第二个同学的时候,柯妮丝把卷子举在脑后,根本不看后面。她只等三秒钟,罗宾不来接就直接松手,把卷子丢在地上。罗宾怕引起更多的惊慌或者被人们损骂,在学校里她尽量不使用果实能力,所以只好每次都神‖经质地起身,趴在桌上接几尺外的卷子。
后来这个柯妮丝娜美也跟她谈过,但完全没有效果。柯妮丝每一句话都很敷衍,说:我就是喜欢这么不留一点空间地坐着。娜美看了看她的桌椅:桌子边和椅背紧紧‖夹‖着女孩娇瘦的身‖体,她问她:你这么坐着,难道就不难受么?柯妮丝说:你少管!夹得越紧我越舒服。听过这句话,娜美彻底臣服了。看来这么长时间和罗宾坐前后桌,思想也没少受熏陶。尽管柯妮丝很讨厌她。
上午最后一节课的铃‖声打响后,楼道渐渐乱起来。门外布满轻重不一的脚步声,声音越发密集,像外面闷在肥厚灰云中隆隆作响的雷声。
“走走!吃饭去吃饭去!”
香克斯一宣布下课后,路飞马上朝乌索普招呼起来。后来快要跑下楼的时候才想到没带饭卡,又跑回去取了一趟。再下来的时候,在教学楼前的甬道上碰到了拎着便当的娜美和薇薇,旁边还有变成‖人形的乔巴,娜美边走便跟乔巴讲着她的猫的近况。早上路飞和乌索普刚刚到医务室做过处理,因为娜美的拳头委实太有男子气概,眉骨和额头的地方都破了皮,不得不贴上几块纱布。乌索普被揍纯粹是被路飞的迟钝搭进去的,对此他心里总感到有些不平衡。
看着娜美和薇薇窈窕的背影,看着她们极度凹陷进去的腰身,路飞骤然想到了昨天的汉库克。经过那一晚,他感到自己心里总有那么一小块是潮‖湿阴郁的,就像一个背光的银‖行办公厅里,角落里放着巨大的乔木盆栽的地方。汉库克的腰身更像娜美的,但个子比她更高,胸‖部和臀-部也比她更丰‖满。本来他不想回想那女子的样子,但那副画面自然就出现了——那个夹杂着泪腥气的夜晚:粗‖壮的石柱上、火把般红彤彤的灯光把屋子炙烤得一块明一块暗,灯火的外沿透着落日般古旧的苍黄‖色。她跪坐在地毯上,双手捧着面庞压抑着沉痛的哭咽声。路飞站在她身旁,表情略显惊诧,体‖内的每一颗细胞都为她静止下来,他想安慰她,却不知如何是好。那一晚,毛‖茸‖茸的灯火深深烙印在地毯上。柔和的光线拨‖开肌肤,渗入骨骼,将那一轮岁月苍久的昏黄永远镶镀在灵魂的外膜上。
“哎,乌索普,你说女生怎么都这么难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