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营寨里一片寂静,只有稀疏的火光在风中跳动,不知名的虫子吱吱叫着,草丛里会突然窜出两三只灰鼠,追逐打闹……
李天启被拴在了马厩边上,此时双脚也被一条铁链子锁住,铁链子中间还套着一个石锁,链子末端连接一个铁环,铁环扣在一深入地里的木桩上。旁边有个大草垛,草垛边还有些烟火,似乎是烤火用的,可惜只剩零星火点。此处是空旷之地,在寒夜里,风迎面吹来,会让人感到异常刺骨。
“哎……”从大草垛背后传来了一个爽朗的声音。
李天启循声望去,原来是一个比自己大些的少年。他被镣铐锁在另一根木桩上。
“小哥,你从哪来?”那少年缓缓挪了过来,笑着问道。只见他头发像草,借着营寨上的火光,五官棱角分明,带着一脸土气,全身上下衣衫褴褛,遍布补丁,十个脚指头上都沾满了黑泥,想必也是穷人出身。
“谷阳县。”李天启随口答道。
“哦……富饶之地啊,好地方。”少年悠悠说道。
“你呢?你从哪来?”李天启问道。
“我也不知道从哪来……自小都在流浪。”少年苦笑道。
“你对家里一点印象都没有?”都是穷苦出身,李天启心底升起一股同情,不免对这少年有了些好感。
少年摇摇头,道:“只记得一些影子,兽皮,兽骨之类的大帐篷,还有一些人脸,其他真不记得了。”
“也许那就是你的家人。”李天启说道。
“唉……也许吧。不过已无所谓了。”少年说着,长叹一声,躺在了李天启旁边的草垛上,“这里的人邪得很,兴许就要把我们拿去献祭。”
“献祭?”李天启有些不明所以。
“喏,你看到那边的祭坛没有?”少年伸手指了一下营寨北边的一个所在。李天启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一个约莫一丈高的祭坛。
“那个东西有什么用?”李天启问道。
“专用来献祭给他们信仰神灵之处吧。”少年说这话时,声音突然变得有些颤抖。
“你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吗?”李天启又问道。
“这个不知。”少年叹了口气。
“那你是如何被抓来这里的?”李天启还是想弄清楚这伙人的来历。
“我也不知道,兴许看到我路过这里,就把我抓住吧。”少年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特别的闪光。
“你只是路过此地,这伙人无缘无故就把你抓来这里?”李天启感到有些讶异。
“是啊。我也觉得纳闷呢。都关了我两天了,还没放我走……”少年深吸了口气,面露恐惧之色,说道:“昨夜他们抓来了一个中年男子,嘴上本有两撇胡须,被他们硬生生拔掉,然后……”
“师父?”李天启一怔,连忙问道:“然后呢?”
“你……师父?”少年也是一怔,接着说道:“然后他就……就被铁链捆绑跪在祭坛上,本来那人不愿意跪,但却被人拿刀割了筋脉,是以也就只能老实地跪在祭坛上,接着……接着就被火烧着了,献给了月神,是不是拜月神教?那人惨烈的声音……”语气透出浓重的恐慌之意,少年又直起腰身,瞧了李天启面上流露出关切的神情,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啊。”李天启如突遭晴天霹雳一般,怔住。
“那人真是你师父?”少年问道。
李天启摇摇头:“我希望不是。”他望了一眼少年,问道:“最后……如何了,他们把他放哪了?”
少年忽然哈哈哈笑了起来,面目变得有些诡异。
“你为何发笑?”李天启不解地问道。
少年收住了声音,轻声说道:“骗你啦,刚才都是我编的。”
李天启暗自松了口气,说道:“你怎么说话骗我?”
少年说道:“被锁在这里两天,太闷了,好不容易看到又多了一个人,当然要讲些故事了。”
李天启摇摇头,问道:“你刚才所说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少年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话,而是说道:“祭坛并没有烧人献祭。我瞎编的。”说完,少年又笑了一下,躺回了草垛里。
李天启也挪在了草垛上,坐下来:“刚被你吓了一跳。”
少年拱手嘿嘿道:“我叫聂如龙。你叫什么名字。”
李天启也转身拱手:“我叫李天启。清水村人氏”
聂如龙说道:“我比你年长一些,就称你天启吧。”
李天启也说道:“嗯,那我就称呼你如龙兄,如何?”
“好!”
李天启转而想了想,诧异地问道:“咦,你不是叫聂如龙吗?”
聂如龙一脸不在乎,随口道:“对啊。”
李天启说道:“既然你记得全名,那应该记得自己从哪里来啊。”
“哈哈……”聂如龙笑道:“这是我胡乱起的名字,你看……”他伸出左臂,卷起了衣袖,露出了一条龙,那是一条纹在他手臂上的龙,栩栩如生。
“名字响亮吧?”聂如龙放下衣袖,眼睛盯着头上的月亮,徐徐说道:“这条龙自小跟着我,现在也慢慢长大了,以前在那个望牛坡总被人欺负,后来跟着江湖卖艺之人学了些本事,打得那帮小子哭爹叫娘的,失手把一个富家小子的眼睛打瞎了,所以就离开了那个地方,兴许望牛坡就是我的家乡吧。不过,我也记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到望牛坡的。出来后,我就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聂如龙,希望自己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