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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那天的阳光,那天的河

……

小怜痴痴的看着那柄小刀,好像在看已经消失的自己的哥哥,或者说她希望看着那里一直看着,也许能都看到哥哥最后一眼。

可是她连自己哥哥的最后一眼都没有看清,她只记得那天的阳光很刺眼,那天水面泛着的光彩也很灼目,不管是刺眼的阳光还是灼目的水光,却都让她的眼睛实在睁不开。

从那天起,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她都很少再哭。

可能是因为那天的泪光让她实在是错过了太多东西,比如让她错过了生命里最后一位亲人。

过了很多年后,她在某座贵人的府邸中时常会想起今天的阳光,那天的阳光真的很美,那天的阳光也真的十分冰冷。

冰冷的叫她如何忘记。

小怜还是那个小怜,却不是过去的小怜,她心中多了些阴影,死亡的阴影,她的眉头多了抹愁思,叫做失去的愁思。

她的眼中不再饱含泪水,因为泪水已经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混着这片草原上唯一的一条河里的水流到了不知何处。

也许不等那些泪水流到何处,它们就已经消失不见了,毕竟那天的阳光是那么热烈,那么灿烂。

灿烂的热烈的阳光总是很容易就把那些没有汇成河流的水滴给蒸干的。

关于那天,小怜似乎只记住了那天的阳光还有那天躺在那里的小刀。

至于那道阳光之后,以及殷槐离开她走向那柄小刀之后的故事,她已经记不清了,她也不愿再记起。

小怜躺在老马的背上,安静的悲伤的睡着了。

眉宇间的殷红还有一丝湿意,很快那丝湿意就被那天的阳光焚得干干净净,那天的阳光还真是热烈的让人悲伤哩。

老马有些心疼小怜,也有些感叹那天的阳光实在是太让马窝火了些,它一边用舌头舔干净了小怜眼角最后一点泪痕,一边在思考在这样燥热的阳光下,那些豆沙包是不是又会发酸发臭。

它是喜欢吃豆沙包,但是它还是不会喜欢发酸发臭的豆沙包,至少是没有那么喜欢。

自己喜欢的豆沙包在这样热烈的阳光容易坏掉,这也是一件让马悲伤的事情,给小怜失去亲人是同样的悲伤。

所以老马的眉头也涌上了一缕悲伤。

它才不会承认它心中难以抑制的悲伤却也是因为某个已经离开的身影。

殷槐也会感叹那天的阳光实在是太过热烈了些,却不是因为那天的阳光把他的眼角的泪蒸的没有留下一点痕迹,更加不会是因为哪里的豆沙包会很快坏掉。

他只是在想那天的阳光很烈,真正的属于夏日里的阳光的样子,那样的阳光落在那样的没了绿草不见红花的泥土上,泥土也泛着光,热烈的光。

那样热烈的光上却躺着那样一柄泛着寒光的刀,小刀。

好像还是那柄小刀,却好像又有了些不同的地方。

刀长了,长了不止一寸,原先不过巴掌大小,现在已经当得上一个成年人的小臂大小。

刀长了,杀人就更加方便了。

可是那还不是那柄小刀最大的变化。

小刀最大的变化在它的刃上。

那是与阳光格格不入的光,冰冷的,沁人的寒光。

那样的寒光衬着泥土温和的光,衬着热烈的阳光,没有一分热烈,也没有一分温和,反而是更加的冰冷,让人不由的心生寒意。

萦绕在寒光周身的那道时隐时现的灰色的光彩似乎是从夏何身边的那些风留下来的,可是殷槐却知道,夏何已经离开,连同着他的那些风。

留在那里的是他之前贴在刀身上的半页灰纸,那半页灰纸在燃尽了全部的力量之后,也就只剩下这样一点灰色的磷光。

这样的磷光在那样热烈的阳光的烤炙下,也失了最后的踪迹。

殷槐踏过了小怜一直没有踏过的石膏水,水很凉,却有几分阳光洒下的热意。

伴着热意,夏何踩上了另外一边的泥土。

拾起了那柄小刀。

放在殷槐手里的刀收敛了之前的寒光,却依旧冰凉,冰凉顺着殷槐的手掌一直延伸到他的脖颈,也一直延伸到他的全身。

那样的感觉就像是在大热天里饮下了一杯冰镇了许久的酸梅汤,很是舒服。

舒服得让他几乎快要叫了出来。

好在殷槐一直是沉默的样子,好在他之前砍那些红花的时候已经耗费了许多的力气,所以他没有叫出声来。

接着,他又听见了水声,清脆的,滴滴答答的,然后慢慢变成了哗啦啦的水声。

水声跟之前那道冰冷的感觉一样,一样是从他握住那柄小刀的手开始往四处蔓延,最后却没有停留在殷槐的脖颈或者是蔓延到身体的各处。

水声越演越安静,似乎沉进了殷槐的骨子里。

恍惚间,殷槐好像看见了一条河,一条大河,一条可以遮天的大河。

可以遮天的河不叫做河,应当唤作海。

殷槐面前有片海一闪而过,海面上似乎还隐隐有着另外一个人的身影,那人笑的像一束阳光。

接着,殷槐又听到了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从天地间传来。

从天地间传来的声音殷槐不是第一次听见,却是第一次听得那么清晰,清晰到那大道之音好像也沉进了自己的骨子里。

大道之音很少让人听见,但是水声却常常让人听闻。

恰好,不远的林子了走出了一个人,恰好他听见了沉进了殷槐骨子里的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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