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一对两位打铁师傅说:“我这里有个锡壶,你们看看怎么帮我做成锡箔。”
说着孙一把锡壶递了过去。
挥锤的师傅接过手,没想到锡壶居然很沉,居然差点失了手。打开锡壶壶盖一看,里面满满都是铜钱。
挥锤的师傅立刻不干了:“给爷做活,我们咋能收爷的工钱!爷快把钱收回去!”
孙一乐呵呵地说:“那可不是工钱,那是另一件活。这些铜钱时间长了,表面都发黑了,你们看有什么办法处理一下,我要挑些好钱出来。”
铜钱表面发黑是氧化形成的,孙一想着让两位师傅给打磨一下,去掉表面的氧化层。
挥锤的师傅的也乐了,“爷的这锡壶可是个好东西,真的不要了?”
孙一点点头。
挥锤的师傅有些可惜地看看锡壶,问:“那爷想要多厚的锡箔?”
孙一答道:“不用太薄,比这锡壶再薄点就行,而且也不用薄厚一致。”
孙一着急尽快拿到锡箔,眼前的两位师傅没有现代的锻压工具,只能一锤一锤地敲,要是太认真的话孙一估计得干到天黑,所以孙一把要求放的很宽。
挥锤师傅痛快的回复:“那好办,爷你稍微等一下。”
师傅哗啦一下把锡壶里的铜钱全倒了出来,用钳子夹了锡壶就放在火上烧。
锡的熔点只有230摄氏度,不一会儿,锡壶就开始变软,师傅立即把变软的锡壶丢进一只小号的铁勺里。
变了形的锡壶在铁勺里扭曲几下,慢慢地化成了一滩银白色的锡水。
师傅趁这个功夫,把两个打铁用的砧板面对面地扣在一起放到地上,用几支小木棍垫在砧板中间。
用铁棍撇掉锡水表面的浮渣,师傅端起铁勺,把锡水稳稳地倒进了两张砧板之间的空隙。
师傅一只手利索地去掉了砧板之间的小木棍,起身,整个人站到了砧板上。
手里还提着铁勺,师傅一只脚脱掉鞋子,感觉着脚下的温度,对孙一说:“一会儿就能好!”
孙一看得目瞪口呆。他以为锡箔怎么也是煅打出来的,没想到善于铸造的明代师傅,居然在“铸”锡箔。而且巧妙地利用了自己的体重,使铸出来的锡箔变薄。
以前孙一听过传闻,火炮发明之后,善于锻造的西方人不会铸那么大的炮身,还专门到明朝学习铸造技术。这回孙一信了。
也就前后不过几分钟时间,师傅穿上鞋,说:“成了!”
掀开砧板,一张闪亮平整的锡箔出现了。
孙一蹲下去,感到锡箔还有些烫手。
师傅一只大手抚摸了一遍锡箔,又从不同角度观察了几次,说道:“还有些不匀,我再打几遍,保管能照出人影来!”
孙一忙制止了,“挺好,挺好,这样就行了。”
这个锡箔的加工程度,已经超出他的要求了。
师傅问道,“爷打算把箔裁成啥样子?”
孙一想想回答:“一寸宽、三寸长的细条。”
师傅这才放下了铁勺子,拿出一把大剪刀,照着孙一说的尺寸剪了起来。
旁边另一个师傅也没闲着。他把倒出来的铜钱,都收到了一小堆沙子里。不知从哪里拿了一只罐子,咕咚咕咚把罐子里的液体倒进沙子。然后这师傅就开始用铁棍搅拌这堆湿沙子,还时不时地站上去踩两脚。
孙一好奇地走过去,捡起一枚散落出来的铜钱。这枚钱已经开始泛出铜特有的红色。
这绝不是沙子摩擦出来的效果。
孙一问这位师傅:“你刚才倒进去的水,是不是有讲究?”
师傅憨厚地笑了笑,说:“那不是一般的水,是专门的擦铜水。当铁匠的,经常得帮人磨个刀,擦个铜镜啥的。”
孙一怀疑所谓的擦铜水是一种酸。
可是孙一闻了闻,却没有酸味,反而有一股臭味。
孙一问:“擦铜水是什么配的?”
这师傅刚要回答,却被剪锡箔的师傅大声压了下去。
“爷,你看这样子的箔条行不?”
喊话师傅手里的箔条,同其它的箔条并没有什么不同,显然是在故意打岔。
孙一明白了,这擦铜水的配方就是铁匠吃饭的本钱,显然是不愿意让外人知道。
孙一也就不深究了。
这时沙子里的铜钱被一个个捡了出来,个个都红彤彤的。
前后才不过两分钟,孙一想想也是,中国那么早就进入青铜时代,总得有些先进的配套技术。
拿了一条锡箔,孙一让师傅沿对角线剪成了细长的两个三角。把锡条的尖角穿进铜钱钱眼儿,再往复在铜钱上缠两圈,用小锤子砸一下压实锡箔和铜钱。孙一说:“就照这个样子,帮我做成铜钱锡箔串子。”
这点活简直太容易。
三人一边干活,一边闲聊。
憨厚的擦铜水师傅道:“爷,我听说佛山那边打铁的时候都是两边站十个童男童女,一边给烧红的铁块扇风,一边不停地唱歌,所以佛山的铁才炼的好,要不咱也试试?”
孙一手里做着钱串子,低着头说:“这事你得给王二牛提,跟我说没用。”
师傅回答:“提了。可牛娃不讲道理,说笑驴低,没有准这事。我连头羊都没有,哪来的驴!”
孙一直乐。
孙一不会傻到给明朝人解释童男童女唱歌出好铁是封建迷信,反而要鼓励这位师傅勇于探索的精神。
孙一给他出了个馊主意:“咱们人手确实不够用。要不以后打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