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鞍看看左右躲躲闪闪的目光,心里有些悲凉,这才过了多长时间。赵鑫那老东西怎么就那么容易低了头,今天是市委市政府碰头会,除了政法委书记,市委常委都到了,而且还有部分无发言权的人列席,想到这,黄鞍不由自主的看了眼不远处的冯伟安,张长河算是死心塌地要把他这位老同学挺上去了。
其实对冯伟安,黄鞍并不反感,冯伟安当年在他手下还挂过职,黄鞍知道这个人事业心不算强,性格温和,就算张长河要挺,黄鞍也不会反对。事实上,在市政府秘书长被双规后,黄鞍在第一时间通过私下渠道和张长河联系过,即使张长河把冯伟安提到副市长,黄鞍也认了,可惜张长河死死咬住要按规矩来。
按规矩,自然是冯伟安接任市政府秘书长,一想到,有这么一位心思细,对自己知根知底的大管家在身边,黄鞍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前几天老父亲的那位战友还特地打电话过来告诫自己,做事要三思而后行。
黄鞍在心底苦笑,谁想得到赵鑫对自己恨意如此深,去了江河还念念不忘自己,硬生生朝自己开了一把火,把张长河的心腹送到自己身边做钉子。
“秋汛的事情就这样好了,责任划区的明细等下……”张长河说到一半顿了下,“现在市政府秘书长还空缺,那就市委这边,古秘书长你接一下,回头送到各位办公室。”
黄鞍面无表情,毫无意外的听着张长河继续说:“今天最后个问题,市政府秘书长还空缺,黄市长,毕竟是市政府的的人事,你看呢?”
张长河眯着眼睛打量着对方,无论是赵鑫,冯伟安,叶怀安在他面前提起这位黄市长,异口同声都是一个评价,“狡诈多谋、睚眦必报。”这段时间张长河在和赵鑫旧部的联系过程中,并没有感受到黄鞍施与的压力,对此张长河并不意外,在逼走一任书记后还做这些小动作毫无疑问是愚蠢的。但是这次是张长河把手硬生生伸进市政府,甚至还伸到黄鞍身边,他绝不信黄鞍还会无动于衷,张长河在心里思量对方这段时间的拖延到底用意何在。
“周五不是还有个碰头会吗?周五定吧。”黄鞍垂下眼帘,沉声回答。再拖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除了冯伟安之外的两个副秘书长自己都不指望了,光是级别,资历上的差距已经让他们都没了信心,黄鑫下定决心,既然你要看我的反应,那就让你看。
张长河的眼睛瞳孔微缩,他听出了黄鞍这句话隐含的意思,微微偏头说:“周五?好,已经三点多了,散会。”
张长河率先走出会议室,随后众人乱哄哄的声音充斥着房间,黄鞍朝周围环顾几眼,有意无意的特地转头看了眼冯伟安,心想等这只鸡被杀了,下次在自己走出会议室前,剩下的这群猴子想必会乖巧些。
冯伟安还在整理着会议记录,黄鞍已经大步走出市委办公楼,冯伟安也不意外,难道自己跟下楼,黄鞍还会让自己坐上车?
张长河站在窗边,皱着眉头看着楼下正缓缓开出院子的市政府一号车,说:“周五有什么特殊的吗?”
“没发现有什么特殊事件,倒是后面几天上游暴雨,周四周五想必是秋汛的高峰期,但是……”
“就算有破堤事件,和你这个副秘书长也扯不上什么关系。”张长河摇摇头。
冯伟安低头苦思半响,还是摇头说:“目前没什么线索。”
张长河叹气道:“老冯,我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如此,那次黄鞍暗示把你提到副市长位置上,我就不拒绝了。”
“不太合适,我从没有主政的经历,贸贸然提到副市长的位置,能分管什么?”
张长河想到会议结束时候黄鞍那张阴沉的脸,真的有些后悔了,非要得寸进尺把手伸到对方身边,如果周五对方真闹出什么幺蛾子,别说自己这张脸被扇成什么样,在市里的威信被人怎么贬,哪还有脸再见被自己一手拖进漩涡的冯伟安和李萍啊,对了,还有冯一鸣那只小狐狸。
当黄鞍暗咬牙根,下定决心,张长河皱眉苦思,心生悔意,冯伟安揣揣不安的时候,冯一鸣正在操场上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凑的特别近的女孩,“什么?你再说一遍!”
张淼笑眯眯的凑到冯一鸣的耳边貌似温柔的说:“你耳朵不好使啊?你没听错,那本字帖是真的,髯翁的标准草书,虽然算不上精品,而且当时髯翁的字还未至大成,但是确实是真迹。”
冯一鸣嘴角抽抽,要不是在操场上,真想狠狠给自己个大耳光子,这几天虽然对张淼抢走字帖极为不满,但是主要是针对张淼的行为,自己都不敢想,两个多月前刚在地摊上淘到金农的漆书,然后马上就能再淘到髯翁的真迹字帖?这种好事轮得到自己吗?
想到上个礼拜,就因为一时心软,就没了一本价值连城的字帖,冯一鸣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在脸上堆上客套的笑容:“张大小姐……”
话还没说完,张淼已经伸手指着冯一鸣的鼻子,一字一句的说:“我的!我花了200块钱买的!对不对?”
冯一鸣脸上的笑容呆滞住,半响后才干笑着说:“淼淼,当时你爸从我这买走那本金农的漆书,你知道花了多少钱?”
张淼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的红晕,低声说:“淼淼是你叫的吗?叫的我浑身都是鸡皮疙瘩!我不管我爸花了多少钱,反正200块钱是我这个学期的零花钱了,全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