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隐毫不在意地看向苏幽,而后指着台上的香炉道:“这么明显看不出来吗?”
“救你的杀父仇人?”苏幽沉声。
纹隐的面色微变,片刻后才道:“我身上的毒,只有他能解。”
当时栖迟在他身上下的毒,本说要在慕央之事解决后,再替他解除。但由于祭天事变,栖迟与慕央一同离开风城,而后又被司空焰擒获囚禁在降神殿,所以纹隐始终接触不到栖迟。苏幽整日忙碌,更不会在意他身上的毒,纹隐只得一拖至今。
但苏幽知道,纹隐身上的毒,虽然难缠,却不致命。他救栖迟,原因很复杂,连纹隐自己都说不清楚是为了什么。栖迟救过他的性命,也是他父亲的挚友,更在他假扮慕嵩的那段期间,暗中对他施以援手。纹隐重情,但他却不能直接承认他欠栖迟的人情,毕竟自己的父亲终究是因栖迟而死,所以他选择了一个最好的方式说服自己——解毒。
双方正僵持着,苏幽突然站了出来。他手中一亮,一壶清酒凭空出现。他将那酒丢给纹隐。纹隐毫不犹疑地接了下来,有些不解地打开那酒,一阵醇香溢出。
苏幽双目泛着逼人的寒光,道:“如今,你已拿到解药,再无救他之理。”
纹隐浑身一僵,这酒就是他身上所中之毒的解药。苏幽是在逼他,喝,还是不喝?
“我怎知你有没有在酒中下其他的毒。”纹隐冷哼一声。
“我给你的解药你不敢喝,栖迟给的,你便敢喝了?”苏幽一语道破,“你用蛊虫一试,便可知晓。若是连这点能为都没有,也枉为蛊城大将了。”
纹隐暗自咬牙,其实他当然有办法测出这解药的真假,只是……
若他饮下,那他就再不能以解毒为借口救栖迟,他必须直面自己最真实的想法。若他不饮……他有什么理由不饮呢?自欺欺人?
纹隐将一条白色的蛊虫丢入酒中,果然没有什么问题。他攥紧拳头,沉默不语。周围的人都屏息凝神,紧盯着他的动作。
凛风吹过大地,发出凄凉又熟悉的呜呜声。纹隐突然落拓而笑,扬起那壶清酒仰头灌下。酒水冰凉刺骨,由他的喉间直入腹部。酒水沿着他的唇角溢出,滴落在地,很快就冻结成冰棱。在他这一方,只有一人,与万千蛊虫。白色雪花从天而降,愈发衬出他的孤独冷清。
此刻,他选了饮下,那么之后的抉择便不再是被动。无论是救或不救,他都是直面自己的真实。
纹隐将酒壶往地面狠狠一摔,随着清脆的声响四分五裂。他双目发红,吼道:“一命报一命。我纹隐,今日必要带走栖迟!挡我者,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