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没想到这就是一切的开端。或许那些低级的毒品,兴奋剂等,靠意志力确实能戒掉,但海洛因?静脉注射,根本不是靠意志力就能强行戒掉的东西,之所以叫毒品,就是因为它已经在身体里种下了一种毒,没有外力干预,是不可能靠意志力去把它清除的。
就像意志力不能清除癌症一样,癌症,好歹免疫系统对它还有反应。毒品,身体却没有任何可以抵御它的机制——至少目前没有发现。
龚庆山就是因为一时逞能,而在一种特殊的“毒”路上越走越远……虽然戒断反应在后期的痛苦确实比前期弱了不少,但却一直真实存在着。
因为这种生理上无法言说的痛苦的关系,本就脾气比较暴躁的龚庆山在执行任务时,手段更加激烈。虽然毒贩都是一些不足以可怜的人,而且缉毒警的工作性质,也让他们很少需要顾及所谓的人权、过度执法等东西,但太过火了终究会出事。
在一次失手打死了两名吸毒者后,龚庆山终于受了处分,被停职检查。
这一次,他的毒瘾却被查出来了。
缉毒警察染上毒瘾,虽然少,但也不是什么新奇的事情。不过战友和家人虽然都理解,但对待吸毒者,该来的规矩还是要来,停止工作并且进行正规的治疗,而且一定程度上要行为受限。这些东西或者换一个人来能接受,但龚庆山却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长久以来隐瞒自己有毒瘾的事实,不可避免的在他心里留下了自卑的阴影,此时这种事情被如此光明正大地摆在了台面上,龚庆山几乎要愤怒或者说羞愧地失去理智。不服从组织安排,强行执行任务,甚至对上司恶语相向……这些把好人心当做驴肝肺的举动,久而久之,令人们原本对他的怜悯同情敬佩之心也渐渐被厌恶取代。
一年以后,他终于在无边的冤屈、愤怒和不甘下,从缉毒警察的岗位上永远离开了。
他单身,而且偏激,除了工作平时没有任何令他有兴趣的东西。即便离开了缉毒警察的岗位,精神上的不稳定令他将惩罚毒贩当成了他唯一可以发泄,甚至缓解身上痛苦的手段。
没有战友的协助,没有政府的支持,这种“独行侠”的行动当然不可能取得什么成果,不过对于那些本就穷困潦倒身体孱弱的吸毒者,他却足以制服,然后将不省人事的他们送回警局,再默默地离开。
没有生活来源,偏执于“缉毒行动”,终日被痛苦和世人的厌弃所折磨……龚庆山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任何信仰或者希望,或许唯一令他继续活下去的念头,就是已经可以称之为“恨”的,对待毒品和毒贩的态度……
这就是他在咒怨时,不愿意与众人一起睡在大通铺上的原因。
从咒怨回到主神空间以后,龚庆山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主神修复了自己的“毒瘾”。那个晚上,他第一次在毫无痛苦的安详中入眠,他真的笑醒了,从梦中笑醒,带着无法察觉的泪水。
然而这一晚,噩梦似乎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或者说……其实一切都是一场梦,自己从来都没有戒掉过这东西,也从来没有摆脱那种矛盾的,如同被寄生一样的命运……憎恨一切“毒”的“毒瘾者”……
这种梦,他做过千百个,然而这一个,却是给了他最大希望,又令他跌入最深的绝望的一个。
龚庆山死死地咬着牙,死死地攥着拳,气垫床上的被褥已经被他的手指生生抓烂,染着斑斑点点的血迹。
身体中那熟悉而令人憎恨的痛苦愈演愈烈,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大,都要“欢快”,似乎在嘲讽他,在庆祝他又一次美梦破碎,跌回现实……庆祝他这个可怜的虫子永远无法逃出毒品的手心,它们是神,而它是仇恨着神的异端……只能被无尽的神罚所折磨……
“啊啊啊啊啊啊——!”
龚庆山的一切忍耐,一切憎恨,一切强行令自己爽朗起来的伪装,都在这一刻轰然倒塌,然后化作无尽的疯狂爆发出来!疯狂的嘶吼声骤然在黑暗中响起!麦克浑身一激灵,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刚才是谁的怒吼?似乎是那个……
“砰砰砰——”
三声连续的枪响从黑暗中炸起,火光一闪而逝,一切都归于死寂。一秒后,只听到当啷的一声,枪械落地的碰撞声,然后便再无丝毫声息。
麦克的心中泛起一种不安的感觉。这种不安与他被绑架的事实毫无关联,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觉得。他开始试图把蒙在自己眼睛上的东西弄下来,虽然仅仅靠一只手很难解开眼罩,但实际上他平时白天处于黎明三人的监视下,根本不会轻易擅自去摘下眼罩,黎明等人给他戴上的眼罩也根本没有刻意去防止他自己摘下来。至于夜晚,麦克也不认为有什么用,反正都是一样的看不见,平白让第二天睡醒的那三个人发现异常而做出什么对家人有危险的事情。
然而麦克觉得,自己明天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必须看到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他心中的不安——既然这种不安似乎与自己并无关联,那或许就来自于那三名匪徒今晚所遭遇的“事情”。或许,自己真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