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输止墨冒雨冲进项府。一路急行而来,即使沾了点点水珠的他却依然是英挺俊朗,丝毫不显狼狈。嘴角忍不住与墨染一般发丝一起在漫天雨花中飞扬,微微上扬的弧度勾勒出一抹发自内心的暖意。天地间的雨水再大,也浇不息他火热的心情。
不知从何时起,他开始迫切地想要见到那个看似柔弱,却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傲然自信与倔强的女子;不知从何时起,那个精灵般的身影已经翩然飘进他的眼里,扎下了根,再不离去。
所以,他才会在她仅仅是轻轻一声传唤之时,不顾一切地以最快速度赶来,放下了他平日里最爱的机械,抛开了手头迫在眉睫的研究,却只是为了她一句轻轻的“你来一下好吗?”他告诉自己,这仅仅是因为每次见到她,都会有让他惊喜的设计,至于真相如何,他不去想,也不想、不敢、不愿去想。
眼见紫烟居住的烟雨小筑遥遥在望,他才一个急刹车停下脚步。用力蹭了蹭脸颊,擦掉脸上的水珠,抚平衣袍上的皱褶,抚过束发的青玉冠,确定没有头发散乱在外。再三确认过脸上、身上没有一丝瑕疵,一如既往的一丝不苟,没有任何对形象不利的因素存在之后,才清了清嗓子,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风度翩翩地敲了敲门。
紫烟好笑的看着面前铜镜里倒映出的影像,虽然黄铜打磨出的镜子照出样子模糊,不过看清他大致动作还是足够了。这是紫烟早早就请托公输止墨帮她做了几面镜子,和后世的镜子自然是没得比。但是作为专门研究工匠技艺机关世家,神匠世家之首的手艺却是干脆利落地甩了当世别家几条街,水平直追宋、明。
镜子之后到手之后,她借口风水在屋里各处嵌上镜子,并摆上花盆水瓶之类的,常人看不出来。但是只要紫烟想,只要稍稍移动梳妆台上菱花镜角度,屋前屋后任何风吹草动她都可以掌握。不用说,这又是《炎黄秘典》里的本事了,不过是简单的光折射原理,不过是早期潜水艇侦查镜的放大版本罢了,简单的角度运算自然难不倒被万恶的教育折磨了十几年的紫烟。稍稍设计就有了如此威力,还有个拉风的名字,叫“天视阵”。不止如此,还有几根丝线就能监听整个小院的地听阵,声音的汇集处和开关就在**头的枕头下,她往上一躺就可以使用。
紫烟起身开了门,把他迎进门,没问她看见的有趣画面的原因,也不管无光侍立左右,取出刚刚画出的设计图推给他。
“虞姑娘,这是……”公输止墨疑惑地看着紫烟,画上的东西是连他这个天下第一神匠世家少主都没见过的,不过他知道,这是她又一个新的创意,足以震惊天下的创意。
“这个叫珍妮纺纱机,可以把纺线的速度加快数倍不止;这个叫曲辕犁,可以只用一头牛就使用的耕地工具;这个叫织布机,这是梭子;这个是筒车,也叫水车,不知可以运水,架上磨盘还可以磨面呢,这是……”紫烟一件件细数过去,详细地讲解用法。
没错,紫烟就是照搬了华夏数千年的沉淀的智慧精华,一直到第一次工业革命前夕英国的智慧发明!至于蒸汽机就先算了,现在还没有那个条件。不过这些发明对工业、工艺和环境的要求却不高,差的只是创意图纸罢了,这些东西,紫烟多少看过一些,就算图纸有遗漏之处,以公输家的水平,填补也不是难事,最重要的,是创意!紫烟这次的重点就放在了纺织业上,衣食住行,衣排在第一位。第一次工业革命是纺织业开始的,后世华夏百年屈辱的自然经济开始解体也是从纺织业开始,可见纺织业之重要性!
“原来是这样!”公输止墨双眼放光,不由的坐到她身边,请她细细讲解起来。不经意间,一阵悠悠的清香浮起在他的鼻端,他鼻翼翕动,微微吸了一口。这是清新的味道,就像夏日雷雨过后莲花初绽的清香,甜而不腻,清雅异常,带着阵阵芳菲,叫人流连忘返。他正想香味从何而来时,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映,向着那悠悠的香源靠了过去。低头一看,俊朗的面容霎时间涨的通红。
之间紫烟臻首低垂,如兰纤指指着图纸细细的解说他指出的疑点,面纱轻拂,白皙中透着淡淡粉嫩的脸颊和脖颈若隐若现,散发着淡淡清香,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公输先生,你怎么了?脸色好红,温度好高啊,是生病了吗?”紫烟察觉到身边的异样,奇怪地看着他,冰凉的小手隔着薄薄的手套贴上他的额头,让他禁不住浑身一颤,“呀,好烫啊,应该是发烧了,唉,是我的不是,不该让先生冒雨前来的,应该是淋了雨受了寒了,无光,去取我的药箱来,再去厨房煮一碗姜汤来。”
“是,小姐。”无光不疑有他,依言去做了。公输止墨时常来此,她明着也好,偷听也罢,试了很多次也没有发现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无论她在不在,他们的态度都一样,事实上,他们也的确如此。
公输止墨不是没见过女子的毛头小子,原说也不至于看见紫烟一点肌肤就失态成这样,只能说是虞姬的容貌配合上紫烟的灵魂杀伤力太强大了。“我没事,我们继续,咦?这是什么?”公输止墨在一堆图纸下抽出一张纸。
“哦,没什么,就是一个计划方案。”紫烟淡然。
“是吗?”公输止墨逼迫自己把眼神从她身上移开,专心于手上的纸张,越看眼神越是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