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病了,病的很重。
在这个年代,小小的伤风感冒就能要人命,更何况是四十度的高烧。
从那天起,四哥被家里禁足,整整一个月没出房门,只能透过昏暗的小窗,呼吸新鲜空气。
一个月后,王方想上门探望,被赶出去,二伯看他的眼神像仇人。
不怪他,可以理解。
那是他唯一的希望,唯一能养老送终的孩子。
一场病患,整个二房的人仿佛老了十岁,唯有痴傻的二哥,还在整日里傻笑。
母亲回来了,张家大户的孩子已经两岁,不再需要她的哺乳和看护。
自此以后,母亲像疯了一样外出寻找工作,去过县城两次,去过府城一次,结果都不美好。
一则是她年龄大了,不复往日的娇艳,二则是她还有两个孩子,不能长久外出工作。
这一个月以来,王方仔细思索过自己的出路,发现这个时代和后世没什么不同。
说的话一样,做的事一样,吃的饭一样,每个人都在努力的活着,为了明天的一口饭,又为了自己的子孙后代。
长久以来由于穿越小说的缘故,一直以为这个时代就像一个简单的副本,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远见卓识,可以轻轻松松的活着,后来发现没那么简单,这个世界真实存在,每个生灵都有血有肉,自己身边的亲人会老会死,会病会痛,唯一的区别是见识上的问题,单从智商上来说早已相差无已。
例如古代的诗人,能做出浩瀚雄伟的诗篇,放在现代,很少,或者说几乎没人能达到同样的地步。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fēng_liú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宋代的诗仙,词神,苏东坡的才华光耀千古,放在后世,谁人敢言超越,谁人敢言诗词。
又或者李煜的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辛弃疾的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李白的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
秦观的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敢问天下,谁人胆敢无视华夏文明数千年以来耀眼到夺目的诗篇。
这些都是古人,不知道飞机,不知道大炮,不知道手机,不知道电视。
他们都是现代人眼中的无知人,但放在古代,放在同一个时代,他们都是惊才绝艳,青史留名,后人只可远望,而绝不可乞及的精英。
古人不傻,只是见识,或者说整个世界的知识有限。
一时间王方很反感后世小说中的弱智,仿佛穿越之后,身边都是脑残,唐伯虎一代书画名家,几顿酒就分不清东南西北,苏东坡一代诗仙词神,几顿饭就能掏心掏肺。
这个时代同样精彩,要想活下去同样艰难。
读书是必要的,没有功名,单凭一届农家,再怎么有钱也会烟消云散,仅凭几名衙役就能令人焦头烂额。
赚钱是必要的,没有钱财寸步难行,甚至百里之外进一次县城都要花费钱财。
土地是必要的,旱灾涝灾,几十年后小冰河时代,没有自己的产出,饥荒年代,哪怕装满金银财宝,也不能果腹充饥。
除此之外,这些都是次要的,唯有人口才是最重要的。
作为一个标准的宗族社会,唯有人口才是一切。
明朝的皇帝同样知道民间有钱,贪官有钱,但他不敢随意抄家,假如放开来随意抄家,不用他收敛钱财,仅凭太监就能把他造反。
一切的一切都有自己的规则原则,不管是谁想要贸然打破规则原则,都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一幕幕一层层,无数的资讯讯息在脑海中闪过,王方心中有了一个朦胧的计划。
“三哥是个侠义的,适合当打手头子,二哥是个憨傻的,跟着三哥混好了,四哥是个精明的,先读书看看,没天赋就去经商,应该会是个管账好手,小六小七是个柔弱的,极具塑造性,将来可以读书看看,读好了当官,读不好就打,总会出现人才。
二伯是个颓废的,给他希望,再把二伯娘找来,有了孩子就有了一切,四叔是个废物的,学礼仪好了,不管是谁,拿出去糊弄人没错。
至于自己,王方顿了顿,无奈的想:“自己是个懒的,走一步看一步,寻找自己合适的。”
对了,还有自己的母亲,那是个精明的,泼辣的,勤快的,能干的,也是个贪财的。
“母亲怎么办,干脆守财好了,有什么交给母亲,想来绝对会看护的很好。”
又想起一个月前母亲和几房兄弟妯娌间打闹的场景,王方更觉得自己没错,母亲负责守财绝对没错,一个孤零零的弱女子能从十几个如狼似虎的成年人手中硬生生敲来十余贯银钱,想来是绝不会被人占便宜的。
“这就叫精英培育计划!”
王方乐呵呵的想,单凭自己就算赚取了泼天的财富,没人分享,没人看护,没人帮忙,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里是宗族社会,这里是自己的家族,都是自己的族人亲人,不依靠他们依靠什么。
脑海中胡思乱想连天,精神上骤然清明不少,突然间王方想到,自己已经存储了不少的大耳菇干货,假如不告诉家人的话,永远也别想卖出去,甚至于单靠自己,连县城都走不过去。
“告诉母亲好了,家人还在怀疑四哥是大耳菇吃坏了肚子,现在这个关头,也唯有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