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早起的鸟雀叽叽喳喳吵闹声,自窗外传来。
小楼,独窗,窗外花团锦簇,周家花园。
一转眼已是次日清晨。
“乖,别哭了,苦是苦了点,忍忍就好了。”
“你这是被蛊虫伤到了脏腑,必须要喝够三剂药。”
“不能吐出来哦。”
熬制成淡绿色半透明汤汁的药,被盛放在梅竹菊兰四君子青瓷大海碗中。
周迅亲手熬制了三碗,早中晚各一碗,只需十二个时辰就能痊愈,抚平这次小萝莉受到的损伤。
别小看这一小碗不起眼的汤汁,其材料无不是生长在大山深泽、人迹罕至之地,熬制之时必须用修道之人的真火熬炼,时刻辨明药性变化,看似简单,可着实是个精细活,不是对炼丹火候熟悉的人怎么也做不成的。
这是小萝莉专属的闺房绣阁,这一整座小阁楼都属于她。
屋内,对窗墙上,挂着一幅水墨画,出自周迅之手,是一次参与诗会时所画,画的是百花争艳。
绣床边上就是小桌,只需坐起身来就能伸手够着。
周迅捧着这碗哄了一会儿,小萝莉相当不给面子,就是赖着不起床。
从周迅这面看去,只见着柔顺的长发披散在银白色的锦被上,小萝莉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任凭你千呼万唤,就是不回头,不理睬。
周迅叹了口气,放下碗,寻着绣墩坐下。
匆匆处理完那几个作死的人间修士,周迅就带着小萝莉回返阳世,后续的一应事务都给推脱了,就是生怕那蛊虫还有后续的伤害,以免留下难以愈合的病根,不利于日后道途。
关系到日后道途的事,不容轻忽。
于是周迅强势镇压了小萝莉的愿望,没有多停留哪怕片刻。
“还在怪我?小雪落?”
“你这么闹别扭哥哥也很为难啊。”
一声深沉而伤感的叹息,回荡在屋中。
原本藏在被子下的小脑袋侧了侧,想转头又忍住了。
“良药苦口利于病,懂不懂?还不起来喝药,这都什么时辰了!”
背对着周迅,小萝莉嘟囔着几句,含糊着。
周迅却是听清了。
“要加蜜糖,蜜水前几日用完了,现在只有枫糖,要加吗?”
窸窸窣窣声在被子里响起,接着,就是一截白嫩的胳膊露出来。
纪雪落穿着一身露肩淡紫色睡裙,掀开被子,坐在床沿。
一束阳光侧照过来,小小的人儿如同瓷娃娃般精致。
“太苦,不想喝。”
雪落可怜兮兮地看过来,双手撑着床板,企图蒙混过关。
周迅心里又是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知道麻烦了。
这药确实很苦,喝了第一碗绝不会想喝第二碗。
他语重心长地劝着。
“雪落,你知道的,为了迫出全部的蛊,我用的也是一种符水,两相争斗,压下了蛊毒的发作。说到底,还是以毒攻毒。”
“你道蛊毒厉害,却不明白,有时正经的符术更猛、更伤身,不然何以仙家重內炼。”
“內炼有成,可以吞金嚼铁,百毒不侵,可你不行。”
“你本是ròu_tǐ凡胎,受了我那道符水,看似无事,其实已经损伤了元气,不出半月,就有显现。”
周迅故意夸大了后果,其实也不至于这么严重,目的还是在于劝她喝药。
于是做出一幅很是严肃的模样。
“那,那会有什么后果?”
果然还是有些被吓住了,雪落期期艾艾地问。
“半月后,渐渐形容枯槁,肤色无光,头发脱落,一月老十岁,一年过后,你就老得不成样子了,跟西街邱老太太那般,连路都走不动。”
周迅很是沉痛地说着,说着说着连自家都有点信了,他想到了不少看似有道理的说法。
“不会吧?有这么严重?”
因为太过于可怕了,小萝莉惊呆了。
“有!”
“人之根本元气有限,自降生之时,便无时无刻不在耗损,直至寿尽而终,这点元气彻底散尽,这便是凡人一生。”
“养生之法只能止损,使之减缓衰竭,彭祖养生有术,活到八百寿,大约已是养生术的巅峰。即便如此,不是长生。更何况彭祖本身来历不凡,有神人血脉,所处时代又有所不同。此一时彼一时,而今人间,即便再是养生有术,也只好活个百六十岁。”
“所以,这根本元气,也就是一股胎中形成的先天一气,决定了凡人一生寿限,只会减少,绝不会增多。”
雪落苦恼地皱起眉头,冥思苦想,好久才抬头问起。
“那阴司判官给人增寿,是什么缘故?不是说人之寿命全靠这先天一气维持?那么与阴司何干?”
周迅不厌其烦地给她讲解。
“阴司增寿,是通过生死簿,在符合阴律的大前提下,略微增添一些,或是一月,或是半年,但不会超过一个度,也就是天年。”
“一个人的天年,就是在正常情况下,那一股先天元气散失、耗损的所需时日。”
“所谓得享天年,就是说养生有术,活到寿限,其实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只因为大喜大悲、每一次喜怒哀乐,都会或多或少地侵夺此气,使其散逸,又或者生病受伤时病气也会攻伐本身元气。前者谓之七情夺气,后者叫做病气伐气。夺与伐,都是针对这关系命数的元气而来。”
“阴司给人添寿,其实说到底就是给油灯添油续命,转化先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