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踏白云,双袖盈风,借来一阵风,紧赶慢赶,周迅在早课时回到了书院。
紧了紧被风吹得有些松散的发髻,周迅按下云头,避开人多眼杂的地方,寻着一处僻静地点,掐个障眼法,就落了下去。
这是一处草坪,距离学院不过两百步,平时这里也比较安静,附近临近一条小路。
周迅往身上洒了写酒水,又灌了一口果酒,做出宿醉在外的模样。
借着,他走上大道,在银杏树下漫步。
阳光透过银杏树的叶子间隙,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周迅也有段时日没有在这个时辰逛这条路了。
早课的时间,一般不会有学子在外游荡,像周迅这种属于例外,好在他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这条大道通体由鹅卵石铺成,可容十辆马车并排行驶而不拥挤,往常学院内运送蔬菜米面的牛车都是经过这里。
学院里面包括护院,杂工,学子和讲师,怎么也有小两千多人,光吃饭就是一号问题,必须要靠向外采买。
学院选址不错,临近两处县城,算是交界处,距离大道不远,交通方便,附近人烟不盛,又算不上是荒郊野外。
学院精致很多,有瀑布温泉,果园,菜田,一条人工开挖的湖泊直接从附近几条河流引水,为学院带来新鲜的水源。
走在树荫里,晨风吹拂着,带起树叶的沙沙声。
远处隐隐传来马车车轱辘转动声,放眼望去,在一里之外正有一架马车缓缓行驶。
周迅心思一动,起了好奇,认真听去,能听到远处马车上车夫的交谈声。
当然,与此同时,周围几里内一切声音,鸟鸣声,水流声,蝴蝶振翅声,蜜蜂落入花蕊时碰撞声,学院内朗朗读书声……声声入耳,无所不闻。
武道有成,耳聪目明,五感强烈,直觉敏锐,正是开始超越ròu_tǐ凡胎的象征。
此时周迅就在动用他的听力,窥探方圆五里范围内所有的声音。
不进如此,还需要过滤大量无用的杂音,准确辨明他的目标,这是需要相当一段时间练习才能逐渐掌握的技巧。
一里外那架马车明显不是学院所属,或者是运送米粮果蔬的牛车,光看外表就是普通大户人家的马车。
车里面有两个人的呼吸声,其中一人吸一吐六,气息绵绵若存,吸气时闭口,吐气时张口,是一种比较流行的吐纳法门。
可以听出这人的吐纳功夫有了一定的根基,以周迅的经验判断至少有三月的练习。
另一人气息浊重,无有吐纳根底,似乎是常人。
“小姐,鹿鸣书院不收女子,你这又是何必呢?咱家那边不是有女子书院吗?”
“女子书院多好啊?书院里头有条街,整条街都是水粉胭脂彩衣簪子点店,都是新鲜花样,那里一个臭男人都没有,个个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不是很好吗?”
这是一个女音,听起来也就是十二三岁,应该是个丫鬟,就是气息浊重没有吐纳根基的那位。
“女子书院好是好,可那里哪里是读书的地方?你是不知道,我在那儿呆了半年,三天两头开宴会,这个簪花宴,那是赏花宴,时不时来个诗会,每月十五到处都是赏月的……”
“结果我大半心思都放在讨论这个花那个草,还有什么勾引男人的媚术……”
那个似乎是小姐的人开口埋怨着。
“可是……可是小姐啊!难道鹿鸣书院不是这样吗?听说这里也一样是经常有诗会接龙的,有什么不一样?”
丫鬟还是不明白,到底为什么自家小姐好好的女院不呆,非要乔装打扮混进男子书院,不是说外面的男人都是老虎吗?
“那不一样……鹿鸣书院可是有一百二十年了,里面不知出过多少儒林大家,武学宗师,听说还有两位仙人隐居在这里。我那个秀心女院不过是二流的普通书院,哪里比得了?”
说到这里,这小姐颇为愤愤不平道。
“说什么女子无用,不许这样不许那样,连几门像样的道术都没有,竟是一些好看的花拳绣腿,本小姐本来就是冲着秀心书院那十个术士的门额去的,谁想到居然是去给人当侍妾?真真是气死本小姐了!”
“感情我辛苦学习三年,插花、茶艺、礼仪、舞蹈、剑术门门第一,就是为了去送上门给近五十岁的老不死的当侍妾,还是采补的炉鼎啊!”
周迅心下哂笑,鹿鸣书院是正经的培养人才的地方,号称学贯百家,传承诸子,更有几十万册典籍珍藏孤本,哪里是什么不知名的秀心书院能比的。
鹿鸣书院教授诸子学说,包括儒家,农家,墨家,法家,纵横家,道家……
每个学子都可以随意选择几门,乃至于多门,因为大夏科举时命题往往杂糅多家学说。
除此之外,也有学子不是冲着仕途科举而去的。
有来学武的,有来进修方术的,有来请教商贾之术的……
后者往往是来旁听的居多,年纪也不限,从十岁小孩到五十岁老者都有。
鹿鸣书院常年在书院的学子不过一千多人,然而旁听的能有一万多人,各类讲师或是短期或是长期授课的也有八九百人。
每年都有从这里走出去的江湖大豪,千万富商,术士法师,怀念书院,捐钱捐物,使得书院继续发展壮大。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一代代人精英下来,而今的鹿鸣书院已经是一个庞然大物。
也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