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洛神,送小狐狸进入了十万大山,恪于族规,小狐狸是不能将族地的具体位置通过任何方式告诉别人,洛神就留在了碧庭山桃源镇的那座破败的山神庙旁。
风刀霜剑湮灭了山神庙的四壁,却并没有在那尊凶神恶煞的石像上留下丝毫的痕迹,即便是无处不在的青苔野藓,也似乎被那石像的凶恶之气镇住了,不敢爬上这尊神像的身体上。那沉积多年的尘土,和着鸟屎,结成了厚厚的黑垢,如一件污秽不堪破衣,裹在神像身上。这是对这神像主人的另一种侮辱么?
落日之下,神像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几只乌鸦落在了神像的肩头,时不时“哇哇”地乱叫着又扑腾着飞走。
洛神觉得这神像很可怜,或许很久以前,他也曾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他的凶名也曾远播四方,他的事迹被编成无数的传说流传他乡,无数信徒曾对他顶礼膜拜,只求得到他的些许佑护。
可如今,他只能静静地站在这里,看那风云变幻,看那星转斗移,离开了信徒的小心呵护,纵使他曾经神通广大,也只能落得没有片瓦遮掩。
他的名字,已在时光流逝中湮没,他孤独的身影迟早也将被尘土埋没,这世上再不会有人知道曾有他,更不会有人记得他曾引以为豪的光辉事迹。
洛神拨开杂草,来到石像身边,攀上了三尺高石台,取出清水打湿手绢,轻轻地擦洗着神像满脸的污垢,一不小心,左手触碰到了那神像爬满铜锈的青铜长矛。
“啊!”洛神惊叫一声,眼前一片血红,看见那神像正狞笑着,将青铜长矛从她脖子中拔了出来,洛神摸了一下脖子,滑溜溜,还带着一丝火热的体温,是血,满眼鲜红的鲜血,喉咙深处发出“咕咕”的声音,眼前那神像狰狞的面孔变得模糊,洛神直挺挺地倒下石台,摔倒在草丛之中。
过了许久,洛神的手指动了动,随即睁开了眼睛,脖子似乎还隐隐作痛,但绝没有半点伤痕。洛神翻身跃起,刚才的一切只是一个幻觉。
站立在神像面前,洛神冷冷地道:“你便是这般杀了他?”
神像一动不动矗立在那里,一语不发,石头神像又怎么能说话?面目依旧凶狠狰狞,却又似乎在说:“不错,某就是这么杀了他!想报仇么,来呀,某等着尔等!”
一人一像就这么对峙着,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两天,三天,如果不是有人打破了这种沉寂,也许还会更久。
“你就是洛神?”一名青袍男子不知几时也来到了神像边。
“洛神?”洛神缓缓地转过头来,脸上还残留两行清泪,“洛神是谁?不,我不叫洛神,我叫计都。而且,我很不喜欢洛神这个名字。”西风扬起洛神长长的白发,飘荡在空中。
“好吧,计都姑娘!”青袍男子取出一只翠绿的笛子,右手握住笛子的一端,另一端轻轻拍打着左手的手掌,“我叫石中轩,你应该从长生那里听说过我!”
计都眼中闪出了一丝茫然,摇头道:“我从不认识什么长生!”
石中轩显然有些愕然,难堪地笑了笑,道:“或许我们该好好的谈一谈!”
计都冷冷地道:“劝你一句话!”
“什么话?”石中轩问道。
“有多远滚多远,我现在很想杀人!”
石中轩愣了愣,道:“你看上去不像以前那般好相处!”
“滚!”
“计都姑娘……”
“不滚,那便死!”月华轮忽然从计都身体里飞出,散发着淡淡的青光,旋转着如同一轮青月,“刷”的一声朝石中轩削了过去。
石中轩脸色骤变,脚尖一点地,跃上了空中,那月华轮,如影随形,也跟着扑杀了上去。石中轩手的笛子一抖,六道碧流从笛子孔洞中流淌出来,化做一道清翠欲滴的碧绿纱帐,裹主了月华轮。
月华轮一阵乱绞,那纱帐绞成了无数碎片后,又朝石中轩削去。
石中轩脸色再变,苦笑道:“要么你果真不是洛神,要么你藏得太深!傻小子长生被你骗了!”说话间,石中轩将笛子抛到空中,碧玉笛光芒大盛,无数道凝练无比的风刃分被攻向碧玉笛和计都。
计都冷笑一声,万里星空图展现,只罩住她一丈范围,不是洛神以前使出的六百里银河挂长空,而是整个万里星空图,不错,的确是整个万里星空图,就在一丈范围内,那万里星空图足足有亿万里方圆,上面缀着无数的星河,却偏偏只在那一丈范围内全部显露出来,计都站在万里星空图的中央,一眼就可以看见,可是,偏偏就感觉她站在一个遥不可及的星空之中。
那些攻向计都的风刃很容易地攻入了万里星空图,可是似乎永远都攻杀不到计都身边,飞出没多久,就自行消散掉了,试问,有什么攻击,能四千万里而不消散?
石中轩大骇,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这不该是这世界该有的东西!”
计都冷笑不已,这时,月华轮已经绞散了风刃,又朝石中轩追杀过去。石中轩抖擞精神,大喝一声:“开!”玉笛化为一道碧光朝那月华轮,只听“叮”一声巨响,一道巨大的光圈爆发开来,斩碎了地面上无数的树木山岩,只见“轰”的一声,整个碧庭山颤动开来,无数光芒从地底升腾而起,万千杀气,如脱缰野马,奔腾而出,如同千军万马,横扫大地,势不可当。
“不好!”石中轩顾不得那月华轮,急忙召回碧玉笛,护住自身,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