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西,这一日长生来到了璐州,才出了百晓楼,忽听有人叫道:“长生!”长生闻声望去,正所谓:“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说的便是她么?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袁依依。
长生奇道:“依依,你怎会在这里?断水大师同意你下山?难道你又偷跑下山了?”
袁依依婉然一笑,道:“从玄剑宗到峨眉山,这璐州是必经之地,我不在这里等你,又在哪里等你?你说过,你会来峨眉,我相信,我看中的男人,不会食言。”
长生哈哈笑道:“断水大师的头发只怕都要烧光了。”
袁依依不解,问道:“为何这般说?”
长生认真地道:“气的啊,没听说过火冒三丈吗?”说罢又哈哈大笑起来。
袁依依嗔道:“你还取笑人家。”
正说笑间,从袁依依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凑到袁依依的耳边问道:“生气便会把头发烧光么?为何我没见过?”正是久别不见的叽叽喳喳。长生又是一阵大笑,袁依依也宛然。
这时从一边闯过一名白衣壮汉,正插在长生与袁依依中间,身高足有八尺有余,憨声憨气地道:“长生,还记得我么?”
长生上下打量了白衣壮汉一眼,十分眼熟,却又想不是谁,忽然心头一亮,道:“你是白虎?”
白虎裂开嘴巴笑道:“不错不错,正是我,没想到吧,我也化形了,不过如今我不叫白虎,我叫虎威!”
叽叽喳喳在一边笑道:“傻大个,胆小如鼠也敢叫虎威。”看来如今叽叽喳喳不怕白虎了,这世界,变化果真很大。
虎威怒道:“我都已经化形了,你呢,还不知是什么时候!”
叽叽喳喳捏着小拳头道:“那是因为我没用功!我要用功起来,可比你要快多了!”
虎威笑道:“等你用功起来,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
叽叽喳喳蔫了,无话可说,等她用功起来,真不知是什么时候,世上的人不都是如此么?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一生成蹉跎。待到临死万事休,方知世间勤最真。
长生上前摸了摸叽叽喳喳的脑袋,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叽叽喳喳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道:“知道啦,你怎么像个老太婆?太累了,我睡一觉先,睡醒了就练功。”说罢,又躲回袁依依背后的包裹之中。
袁依依掩嘴偷笑,袁依依喜欢叽叽喳喳,平时常拿灵药给叽叽喳喳吃,这般才磕磕碰碰地结丹成功,但要化形,可就不是吃些灵药就能做到的。
长生没料到,袁依依这次偷跑下山,将叽叽喳喳、虎威都带下山来。
几人商量了一下,峨眉自然是不用去了,决定在名山大川游历一番,看看这世上的大好山河。
四人走走停停,转眼三年多过去,四人来到云州。
云州地属中土南方,与南平相隔约有五个州,当年褚济民的先辈曾在此发现一名一体双魂的患者。云州之地,多为山地,境中不乏崇山峻岭,也因为如此,在动荡不堪的人世间,云州反而成了一片净土,相对平静了不少,云州之地也因此反而愈加繁华起来。
云州城八百里外,有一座山,名为九台山,以山有九峰,峰生九台,犹如土垒而闻名,先古之时,佛教盛行,此地曾是佛教的四大圣地之一,一度山上庙宇林立,僧侣满山。后来佛教没落,那些庙宇也就荒废了,或许还有一两座,流传至今,但已经早无当年的影响。佛教讲因果报应,果不其然矣。
来到了云州,长生等人自然要去那九台山,如今的九台山,散修隐士颇多,多为筑基境以下的修行者。
四人说说笑笑,来到林深之处,石上幽泉潺潺,林中雀鸟啾啾,果然是一处好地方,忽听有声音隐约传来,侧耳细听,只听有人道:“……天地无全功,圣人无全能,万物无全用。故天职生覆,地职形载,圣职教化,物职所宜……”原来是有人正在讲道。
这一段长生曾读过,乃是《列子.天瑞》中的话,大致意思是,天生万物,必有所用,但各有长短罢了,以前长生读时,不觉得如何,毕竟,诸般典籍之中,这样的话太多。不知为何,今日听到这句话,长生心中似有所动。
长生四年前练成了《罗睺九境》的第五境法则,但对第六境定域却毫无头绪,虽然当初破军和贪狼都对他讲了一些,破军甚至为他演示过,但毕竟那时他对第五境法则尚且是雾里看花,更何况是第六境?
此时听了这段话,长生心中那道壁垒似有所松动。长生循声寻去,不多时,便见一块大青石上盘坐着一位老道,那老道,白眉白发,仙风道骨,卖相不俗。此刻正闭着眼睛对两名道童讲道。
只见一名道童两眼直愣愣瞅着那老道,显然是不甚其解;更有一名,昏昏沉沉,似要睡觉,只因畏惧老道身边的那只竹尺,强打着精神,驱赶瞌睡虫,但仍旧不时打个哈欠。
“……故天地之道,非阴则阳;圣人之教,非仁则义;万物之宜,非柔则刚:此皆随所宜而不能出所位者也。”那老道修为不高,才筑基境初期,没察觉到众人,继续闭着眼睛讲道。倒是两名道童,朝长生看了一眼,长生笑了笑,将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两名童子也不理他,毕竟,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