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长生猛地坐起,冷汗已浸透了内衣,油腻腻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同屋子的道童流云也被惊醒了过来,揉着朦胧的睡眼,问道,“长生哥,又做那噩梦了?”
“嗯!”长生点点头,眼神有些恍惚。
“还是记不得梦中的情景来?”流云又问道。
长生摇了摇头,道:“只觉着很熟悉,总也想不起来!”
“那便不要想了,想多了,寒毒只怕又要发作,回头请师祖看看,是不是中了梦魇,怎会接连十几天,都会做同样的梦?”流云看了看窗外,天色微亮,已近五更,该起来做功课了。
长生怔怔地发呆,似乎没有听见流云的话,突然,全身一阵抽搐,惨叫一声,长生滚落在地。
流云吓得一大跳,顾不得穿鞋,跳将过去,抱住长生,入手处湿漉漉,冰凉彻骨,一股寒气教他不经打了个冷颤。
流云急忙施法点着床边早已准备好的火盆,帮长生换了干净的衣服,拉过被子,严严实实地将长生裹住,安置好在床上,又道:“长生哥,挺住,我这就去找师祖!”说罢,随便披了件衣服,流云便慌忙地跑出房间。
“站住!”还未进师祖的院子,突然有人叫住了流云,“流云?你不去丹房,来这里做甚么?”说话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峨眉淡扫,朱唇轻点,身着一件淡绿色衣裙,在素装银裹的雪山之上,显得格外的雅致。
“看看你,衣冠不整,发髻散乱,若是让外人看见,岂不是失了我玄武宗的颜面?知道的说你生性跳脱,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玄武宗失了教养!”女子眉头轻皱,虎着脸斥责道。
“原来是玉儿师姐!”流云匆匆整理了下发髻衣服,躬身施礼,这玉儿是师祖爱徒韩玥的唯一女儿,天资聪慧,修道资质极为罕见,算得上是佼佼者,才十六岁,已经修炼到炼体之境,前途不可限量。
也正因为如此,韩玉儿自幼就受诸多长辈的万般疼爱,玄武宗上下视她如同掌上明珠,除了几位师祖,玄武宗哪个不对她哄着护着,久而久之,自然而然便养成了一股骄气,难免有些专横,受不了半点委屈,见不得半点脸色。
适才韩玉儿见流云擦肩而过,竟不向她施礼,心中有些恼怒,这才发火。
流云不敢得罪韩玉儿,解释道:“确实是流云的不对,只因长生哥寒毒突然发作,耽搁不得,所以才……”
“长生?哪个长生……”韩玉儿偏着头略微想了下,道,“哦,原来是那个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的傻子,那个病秧子哪天不生病,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不是的,长生哥他其实很聪明……”流云素来与长生相与,替长生解释道。
“住口,你敢顶撞我?你不过是七祖师下的一个道童,连外门弟子都算不上,谁给你胆子的?”韩玉儿脸色一沉,喝道。
“是,是流云不对。”流云低着头,小声道歉道。
韩玉儿见流云服了软,微微笑了笑,道:“流云,并非师姐存心为难你,只是我玄武宗的规矩乱不得。那病秧子的事有多大关系?当年若不是七师祖好心把他捡回来,到如今只怕他骨头渣子也都烂掉了,多活了这些年,已经是他的福分。
莫要为他这点小事去打扰七师祖的清修了,真要出了什么事,师姐自会帮你顶着。”
也难怪韩玉儿拦住流云,只因长生曾屡屡顶撞她,以她的性子,怎会不记恨在心,只因七师祖有过交代,平日里又对长生多有维护,韩玉儿倒也不敢做得太过分。
今日逮住这个机会,拖延些时间,让那傻子多受些苦也好,韩玉儿心中冷笑着。说实话,韩玉儿并不认为拖个一时半刻会出什么事,毕竟,长生的寒毒发作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流云不敢违逆韩玉儿,又担心长生,长生的寒毒来得一次比一次凶猛,而且近来越来越频繁,师祖早有交代,如果发作要流云立刻来找他,不然可能有生命危险。偏生在这门外被韩玉儿拦住,流云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说到底,他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
正在流云为难之际,七师祖幻虚的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七师祖迈步走了出来。
流云正要禀报,七师祖一摆手,道:“不必说了,我知道了,这就过去!”说罢,又看了韩玉儿一眼,并未说什么,只化作一道白影,消失不见。
韩玉儿脸色有些难看,这里离七师祖的院落还有些距离,她没料到七师祖竟会注意到这里的这点小事情,被七师祖抓了一个现行,只怕免不了要受些惩罚。
狠狠地盯了流云一眼,韩玉儿哼了一声,仰头离开。
幻虚打开长生的房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床边的火炉烧得很猛,但长生依然紧紧地裹着棉被,眉头紧皱,牙齿磕碰个不停,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声轻哼。
“这孩子!”七师祖叹了口气,五年前,十万大山边缘的碧庭山发生异变,整座碧庭山光芒冲天,山边的桃源镇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灵气的波动数万里外都能清晰感觉到。
此事惊动天下,修道中人都道是奇宝即将出世,纷纷赶到碧庭山,当时幻虚正在附近,发现异样后最先赶到,却只在那里发现了一座山神庙,而桃源镇方圆数里范围和镇中的村民都神秘地消失了,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那山神庙普普通通,没什么古怪,倒是在山神庙中,幻虚发现了一个昏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