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偌大的京城中,死去一个人算不上是什么稀奇事。即便是死了个颇有权势的官员,也不过让人们茶余饭后谈论几次便被忘到脑后。
但这一次,却有些不同。
这一次,死的是一个还未上任的新官。据说,此人乃是江南一带的富商,他的官位是从鬻爵所买来的。据说,他是犯了重罪,被连夜处罚。据说,他死相凄惨,尸身至今仍悬挂在京城中的一块牌坊之上……
这样的事,在京城算得上可是头一遭。这些传闻,自然死引来了一部分人的猎奇之心,以至于大清早的,京城某块牌坊下便围了不少人。
“你们说,这都第二日了,怎么还没有人来替那人收尸?”裹着花头巾的妇人原是在这一处贩卖时令蔬菜的,自从菜市场的牌坊上挂了具尸首,她在卖菜之余便又多了一件事做――同人谈论有关这具尸首的种种。
说怕,那自然是有些怕的,只不过据说这尸首是当朝庆安候爷命人挂上的,她们没有人敢去动那尸首,便也只好逼着自己适应。
“谁晓得呢,说不准这人压根就没有亲眷。就算是有,谁又敢冒着被侯爷杀头的危险去取尸首呢?”同那夫人一道卖菜的老妪开口道。
“是啊,我看啊,这具尸身怕是不会有人来领了!”不知从哪处传出一个声音道。
围观的众人中附和的不少,人死了还被侯爷吩咐挂在牌坊上不能入土为安,摆明了这人跟庆安候爷之间必然有极大的仇怨。保不准侯爷命人挂尸首便是为了引出这人的同伙或是亲眷再将其一网打尽呢!
日头渐渐升起,虽是冬日,却是个罕见的艳阳天,挂在牌坊上的尸首渐渐开始散发出阵阵令人难以忍受的味道来。这下子,看热闹的人少了,生活在牌坊附近的老百姓却是烦扰不堪。
一连两日,也不见有人领走牌坊上的尸首。
“也不知是倒了哪门子邪霉了,人死了都没人收尸,真是可怜呐!”百姓们不敢随意谈论庆安候的不是,便只好抱怨起那具尸首以及他的亲人。
“哎,可不是嘛,不让自己的亲人入土为安,那人良心难道过得去吗?这可是不忠不孝之举啊!”
“可快些来人将那尸身带走吧,看了教人怵得慌。”
说是这般说,却始终不见有人出头。附近的百姓们为此苦不堪言,却又别无他法只能被迫忍受。
庆安候府的人最近也是头痛得紧。
“王大人,你那有消息了吗?”侯府门口,两个个身着官服的人聚到了一起。
被问话的中年男子摇了摇头,道:“我在京城的各个街巷都搜遍了,并未发现任何可疑人员啊!还有那些出售冥物的商铺我也都重点查问了,愣是半点线索都没有啊!董大人,侯爷命你严加查看那贼人的尸身,可有收获?”
一听这话,董大人重重叹了一口气,“要我说,那贼人要不就是没有亲眷,要不就是亲眷早就离开京城了,我派人将那牌坊附近没日没夜的盯着,也没见有半个人去收尸啊!”
两人又相视叹了一口气,侯爷性子狠他们作为下属自然是比谁都清楚的,这次没完成侯爷交代下来的任务,两人都难以向侯爷交差,只怕是免不了一番责罚了。
“芳鸢见过两位大人。”一道清冷的女声骤然响起,董、王二人因为太过沉浸于对庆安候接下来将要降下的责罚的担忧中,俱都被吓了一跳。
“是谁这么……”剩下的‘不长眼’这三个字在董、王二人看到出声之人的面容之后,被极有默契的被收了回去。
若是寻常人,他们骂了便骂了,这位苏芳鸢苏姑娘,他们虽然打心底里不拿她当一回事,面上却还是要做出一副和气的模样来。
“原来是苏姑娘,这是要见侯爷去?”董大人率先收回了面上的愁容,堆了一层假笑问道。
苏芳鸢轻轻颔首,不欲同两人多说,转身便要离开。除却秦漠,她在侯府里没有半个亲近之人,至于这两位,以及侯爷其他下属对自己的态度,她心里都明镜似的,不过相看两厌罢了。
“苏姑娘请留步。”王大人忽然上前拦住了苏芳鸢的去路,这让在场的董大人以及苏芳鸢都有些诧异。
“不知王大人有何指教?”同他们二人见礼,不过因为这是在侯府门前,她担忧落人话柄才不甘心而为之的,苏芳鸢自问自己面前的这二人从无半点交集,他们这一留,倒让她心底生出几分困惑来。
“苏姑娘可莫要如此同我如此生分,我看你同我家的那几个丫头年纪相仿,看了便让我生出几分亲近之感。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还望苏姑娘莫要嫌少才是。”说着便是从袖中拿出一袋沉甸甸的银两来。
苏芳鸢来庆安候府也是有些年头了,这位王大人想来没把自己当回事过,今日这个态度,不难想到他是遇着什么棘手的事情希望自己能出手相助一番了。苏芳鸢皱眉略一思索,才想起来前几日侯爷似乎处置了一个贼人,当时正是派人自己面前的这两位大人捉拿那贼人的同党,看眼前的情形,想来这两人必然是毫无收获担心被侯爷责罚,想要拿银子让自己为他们出点力。
苏芳鸢干笑一声,随后便面露难色的道:“王大人这是做什么?俗话说无功不受禄,您这般客气芳鸢实在是承受不起啊。再者说,芳鸢人微言轻,想必帮不上大人的忙。”
“苏姑娘这话可就见外了,咱们好歹是一同替侯爷办事,总得有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