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七受伤一事很快查出了结果。
据说是过去曾在假小姐苏芳鸢身边伺候过的丫鬟知书,对苏七心怀怨怼,借着在清风居伺候的好友碧桃的手用药害了苏七,而罪魁祸首知书因为知晓事发,当夜便畏罪投井自杀。误诊的宴大夫则被赶出府去,另谋生路了。
至于碧桃,因为抵死不肯承认自己害人的罪名,被押到了暴室。
苏七赶到暴室时,碧桃已被鞭打得进气多,出气少了。暴室内的刘婆子一看到苏七身子便止不住发颤,就在不久前她还曾收了那位假小姐的好处险些打死苏七呢,如今苏七成了备受宠爱的大小姐,她可真怕苏七因为记着当时的事情报复于她!
曾经鞭打过苏七的两个丫鬟见着苏七也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使劲垂低了头好似生怕被苏七看到一般。
“刘婆婆,今日我来,是想请您行个方便的。”今日的苏七仍旧梳着丫髻,着一身浅绿衣裳,看起来活泼娇俏,又带了几分女童独有的灵动之气,看起来很是讨人喜欢。
看着满脸笑意、娇憨可人的苏七,刘婆子心底的紧张不自觉少了几分,到底是个八岁的小丫头罢了,她一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难不成还能怕她?“大小姐请说。”刘婆子眯着眼睛笑道。
“我要同她说几句话,不知刘婆婆可方便?”苏七微微指了指被绑在木柱上、满身伤痕的碧桃。
“这……”刘婆子有些迟疑,但在看到苏七的面色愈发难看的时候,终于还是松口应了个‘好’字。
一大清早便赶到暴室来见碧桃,并非因为苏七心血来潮,也不仅因为作夜碧桃低声说的那句话。
苏七为的,是当时碧桃看她的眼神。那种眼神,苏七觉得很熟悉,不像是在哪里看到过,又似乎存在于她的脑海中。苏七想了许久,心里终于有了答案。
那种眼神,和前世她得知被自己最信任的妹妹算计时的眼神,应是别无二致的吧!
所以她才想来见一见碧桃,连她自己也说不上原因。
“碧桃,是我。你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我,若是你真的不是有心害我,我必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碧桃未曾开口,却先落了泪,“大小姐……”
许是因为伤得太重,碧桃说话时有些有气无力,可她硬是强撑着将事情发生的始末都说了出来,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知书她,是我最好的姐妹,我……从没想过她会骗我,甚至是,利用我。我真的没想过要害您,我自小父母双亡,知书是我唯一的姐妹,我最信的人,就是她……”
这一刻,苏七忽然有些迷惘,自从重生以来,她一直都以为自己对任何事都能看得分明,可是面对着眼前虚弱至极的碧桃,她觉得自己似乎又看不清了。
究竟碧桃说的是真是假?这个问题,直到入了解佩阁上了几个时辰的课,用罢午膳,又上了几个时辰的课,与楚宁告别,回到清风居,苏七仍旧不曾想明白。
苏七唯一明白的是,此事若换了前世的自己,必定是会选择相信碧桃的。可如今,已经经历过一次那般惨烈的背叛和伤害的她,实在无法再轻信一个人!
当然,并不包括小九。
傍晚时分,传来了碧桃的死讯。
碧桃死在了暴室,据说也是因为畏罪自杀,可苏七不信,她特意请了苏青渊来查一查这事,查来查去,才知碧桃的死乃是暴室的管事婆子刘婆子蓄意而为,苏七适时的说出了之前刘婆子收了知书的好处险些命丫鬟打死自己的事,刘婆子当天便被送去了官府,再也没能回到苏府。
芙蕖堂内,许莲正坐在铜镜面前由丫鬟伺候着卸妆。
若是细看,便不难看出伺候许莲卸妆的丫鬟正是过去在兰香居中伺候过的知琴,自从苏芳鸢离开,兰香居中的丫鬟便被分散到了各个院落。原本知琴是被分在了浆洗房,可近日她不知怎的竟得了许莲的青眼,被她调到自己身边伺候了。
知琴的动作极轻极柔,面上带了几分讨好几分羡慕,以及几分不加掩饰诚恳,瞧得许莲心里很是舒坦。
“妈妈,那件事都收拾干净了吗?”
“小姐放心,都收拾好了,保管不会让老爷怀疑到您的身上。”蒋妈妈温声答道,也只有在许莲面前她才会展现出这么一点如慈母般的温柔。
知琴面无表情的继续为许莲卸妆,权当什么也不曾听见。
“这次可险些被那小贱人害了,下了两次药,也就伤了她的手腕子,倒是险些让老爷对我生疑。你说那小贱人运气怎么这么好?两次都被她躲过去!还是妈妈你的药有问题,压根不能腐蚀肌肤?”许莲越说越气,头猛然看向蒋妈妈,幸好知琴及时松了抓住许莲发丝的手,才不至于扯痛了她。
“这次是老奴办事不力,还请小姐责罚。至于那药,之前在许家的时候,大夫人也曾用它来对付过别人,都是没有出过问题的,不知怎的到了大小姐的身上就使不灵光了。”
默默听着两人谈话的知琴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旁人不知,她却是知道的。在兰香居的相处,已让她清楚,这位自小在乡下长大的大小姐,可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呢。若非不得已,她倒不愿与她敌对,至少明面上不能。
“好在那两个丫头都死了,宴大夫也走了,这件事情也可告一段落了。不过,那个小贱人心思可真是鬼得很,我日后可得小心些。过几日竣儿便要从学堂回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