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子!”被厚重云层遮盖的天幕下,一道浑厚的男声乍然响起,惊得跪在庭院中央的男子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你!你!我怎么就教出你这么个孽障来?”这一次,随着男声响起的,还有荆条用力打在皮肉上的声音。
宋真堂再次举起荆条欲打下,却被一声尖喊生生喊停了动作。
“相公不要啊,宝儿还小不懂事,你就饶过他这一次吧,要打,你就打我好了!”不知从哪个方向扑过来的一个妇人哭道,边哭边满眼疼惜去摸跪在地上的那人适才被荆条打出来的伤处。
看着身前哭得风度全无的嫡妻柳氏,宋真堂的眉毛霎时绞成了一团,“都是被你给惯的,从前他任性些我只当他是年幼不识事,如今却是变本加厉闹出人命来了,将一个姑娘家磋磨成那副模样,同那个手辣心狠的地主王万金有何差别?”
“都怪妾身没有教好,可宝儿可是咱们唯一的儿子啊……”柳氏的泪落得愈发的凶,片刻间已将巾帕染湿了一大块。
听到这话的宋真堂居然缓缓将手中的荆条放下了,无奈的叹息一声,看向自己大儿子的目光霎时变得复杂起来,“又在胡说了,你说这话,将两儿置于何地?”话音未落他便扔了手中的荆条转身走开了。
柳氏垂着头,在宋真堂看不见的方向轻轻扯了扯嘴角,她就知道,只要自己一提这事,相公的怒气便会消减许多。
“娘的好宝儿啊,娘早就叮嘱过你,要玩可以,可是一定要行事低调些,这次你怎么将事情闹得这般大?”柳氏口中说的虽说着责怪之语,面上却带着满满的心疼之色,只是不知是因为天生如此还是心性使然,柳氏的眉眼看起来总透着一股刻薄之气,做出心疼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别扭。
宋无一的容貌恰到好处的继承了柳氏的,宽脸尖眼疏眉薄唇,远远瞧着还好,凑近了看便会教人不会再想看第二眼。此时他正捂着伤处‘哎哟哎哟’的喊疼,不算大的眼中有滚滚泪水肆意落下。
“我哪知道那个丫头这么不禁折腾,我才玩了几次她就死了,实在是无趣!”
不远处,一双掩在柱子后的耳朵不动声色的将这话听了去,同样十分薄的唇瓣却是扬起了一个极冷的弧度。
玩女人?宋无一今年不过十三岁,身子尚未完全长开,再多玩几年,他就会知道自己的这个举措有多愚蠢!而他那个疼儿入命的娘,到时也只有空悲切的份了。
得再让阿枫物色几个绝色丫鬟,不动声色的出现在宋无一的眼前,最好是身子强壮些的,免得如那个名唤春妮的丫鬟一般早早便断了气……宋无两心中这般想着,嘴角的弧度愈深了几分,一双狭长的眸子虽半眯着却丝毫掩不住从中泄出的刺骨寒意。
……
自从被撤了管家权后许莲行事便低调了许多,尤其是在收到娘家托人送来的一封信后,整个人更是消沉了好一阵子。
至于苏芳菲,虽然仍是那副骄纵的性子,却是轻易不敢再找苏七的麻烦。苏七的日子一时之间过得安生了许多,白日里上着楚宁的课,回了院子便是看看书,练一练楚宁教她的琴棋书画。
只是苏七心里清楚得很,这一切的平静安稳不过是暂时的罢了,依照许莲的性子,她怎会甘心被削了权利偏安于芙蕖堂那小小的一隅呢?
这段日子后宅中的事情发生了不少,苏府之外也出了不少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
比如,金满堂的幺女,嫁给了益州五品城守晁杰的二子晁国祥做妾。又比如,苏家的几间铺子在短短几日内便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打击。
尽管这些事情在益州掀起的风浪不算大,可还是传入了苏七的耳中,与其说是传入,倒不如说这是她在着人打听有关许家之事时顺道听来的消息。
苏七对城守大人以及他的儿子并无印象,对金家却稍稍有些了解。前世她先在苏府待了几年,后来又嫁进了宋家,辗转于益州两大富商家中,对于另一家自然也或多或少有了了解。
据闻金家家主金满堂身形偏壮,容貌倒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咋一看去有几分憨厚老实之感。这人平素志趣不广,却是分外的爱好美色,家中的小妾已是纳了几十房了,个个都是容颜不俗的美人。
只是金满堂这人虽看起来面相憨实,心思却是异常的狠毒。靠着祖上传下来的基业做着珠宝生意,却一日也不停歇的想法子排挤、对付别家的商人。若有被他看上的生意,不是强逼着老板以极低的银钱卖给自己,便是使一些见不得光的法子让碍了他路的商人直接消失在这世上,之前苏青渊在福昌驿站附近遭遇刺杀的事情便是一例。
这件事在益州许多商人之间已经传开了,之前金满堂碍于官府的威压不敢将事情做得太过,可是如今他不知怎么竟搭上了城守大人这条大船,一时之间,益州城中的不少商户都开始担惊受恐起来。
……
这日清早,苏家书房,苏青渊将手中的账簿重重扔在梨花木桌上,修长的手指止不住颤抖着,连呼吸也变得异常沉重。
熟悉苏青渊的人都知道,他这是发怒了。
苏明晖极想替自家老爷端上一杯清茶让他消消气,却在看到苏青渊凝重的面色后压下了这份心思,思量再三,苏明晖方才斟酌着开了口:“老爷,金满堂以嫁女换来了一时的优势,终究站不住脚,咱们不必……”
“不必什么?不必同他计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