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是大度的,原谅了李佑出言不逊的过错,不过这种原谅不妨碍对于过错的处罚。
皇宫一直都是一个庄严的地方,李佑的过错不只是因为他对于这份庄严的亵渎,当然也有一个弟弟对于一个哥哥安危的一种漠视。
一国太子会给弟弟掏鸟窝,这不仅仅是李承乾出于对孩子的喜爱,更多的是让弟妹们感受一翻来自于平常百姓家哥哥的亲情,只是这种方式在有些人眼里,却是那么的一文不值。
送别了阴妃,长孙站在甘露殿的门口眼中泪光闪现,他所建设的一切,就在他走了几月之后,好似忽然崩塌了起来。
书院那边停工了,恪物院那边没了以往的热情,就连那些李二引以为傲的兄谦弟恭,此时也都仿佛完全变成了尔虞我诈。
透过表象看本质,长孙忽然觉得这些事情有些颠覆了她对于这个家庭的认知,或者说,她被李承乾身后的光环蒙蔽了双眼么?
不应该这这样才对,那么问题出在哪里?
长孙坐在案几前皱着眉头思索,李二手中把玩着一只青玉做的狮子,夫妻俩很有默契的谁都没有说话,细细的思考着其中的关键。
“承泽与稚奴他们的变化我看在眼里,小恪与小愔也绝非是那种幸灾乐祸的,阴妃与李家的关系太过复杂,小佑这孩子没个主见,被人蛊惑也是合情合理。”
李二淡淡的缕清了自己的思绪,转而看着自己已经把玩了几年的玉狮子,嘴角泛出一丝微笑“时间终归还是太短了,人们渐渐的开始接受新鲜事物,比如那些丝袜,比如那些奇怪的衣服,比如新制的犁,比如那些锄头镰刀,但他的力量终归还是太小了。”
说着有指了指边上的茶杯继,见着长孙将茶杯里的水续满,这才续道:“还记得四年前的事情么?承乾出走的那一段时间,我记得他曾跟我说过他的梦想,他想将大唐也变成他梦里的那番模样,一开始我还以为他只是痴人说梦。”
长孙微微笑了笑,看着李二道:“其实那些东西他真的看见了对不对,就如那些水泥,曲辕犁,那些茶叶,如那些许许多多,但却无声无息的走进我们生活中的东西,每一项都是忽然出现,但又出现的合情合理。”
李二亦是沉沉吐了一口气:“鬼神之说,我向来是不信的,但是每每想起他所作所为,我有深感疑惑,在出生的那一刻承乾在笑,眼睛中流露出的神情时而悲伤,时而兴奋,当时我就觉得奇怪,后来李师说这是宿慧之像。”微微笑了笑,转而又道:“只是宿慧的解释,现在却也有些乏力了。”
“所以呢?”长孙轻声问道。
“所以,现在我倒是想看看,承乾终究可以走到哪一步,能走多远,我越来越好奇这孩子脑袋里装的究竟都有些什么?”
“二郎是打算放手了么?只是妾身担心……”
李二皱着眉头想了一阵,转而笑道“你是担心承乾拥兵自重吧,那孩子野心也只是对外,对自己人,他狠不下心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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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与长孙下午便去了格物院,对于李承乾工作的地方,她一直也没有过太多的关住,只是如今见了,缺失微微有些诧异,到处都很乱,当然,这种乱指的是繁忙。
恪物院院判王冕站长孙身边,一一给长孙介绍这里的配置,偶尔房中出现几个花白胡子的老人,见了礼之后,便有执拗的回到自己的屋子,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几个小徒弟匆匆忙忙的走过,怀里抱着一些或是这样,或是那样的材料,铁器。
李二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很忙,也很尽责,若是非用一个词形容的话,那便是欣欣向荣。
恪物院的院子很大,占地三十亩,每一处所负责的地方也都不尽相同,比如东侧是负责农具农业粮食的研究,占地最大,中间有许多田亩,一些农人打扮的官员不断在田地间记录着什么。中间是负责布料之类的东西,比如织机,染色之类的东西。
最东侧也是防卫最严的地方分为三处,每一处地方相隔都很远,特别是最北端的那个院子,四周尽是空地,烟火禁绝,四周竖立着几个很高的高塔,塔上有许多铁质的长矛。
“那是做什么用的?”
“启秉陛下,此物乃是避雷针,殿下曾说,闪电总是喜欢离他最近的东西,特别是铁器更是如此。”
“管用么?”
“近些年来只是经历过一次。”指着远处的高塔道:“是东北角的那座塔,重新修筑的。”
“回头叫人给太极宫装上两根,年年修宫殿,也不知道给他爹省点钱。”
李二气哼哼的说着,随着王冕的引导,两人去了李承乾平时处理事务的屋子,屋子乍看之下很杂乱,墙上到处都是大片大片的图纸,地上放着各种模型,但细看之下,各个地方都被打扫的很干净,各种图纸也被罗列的很整齐。
李二走到书桌前,小心翼翼的拿起几张纸,便坐在酸枝木的椅子上轻轻看了起来,转而呵呵笑了一声递给长孙:“喏~曲辕犁的图纸。”
长孙微微一笑,看了一眼道:“尺寸多少,用料几何,为何都用白话标注?”
王冕在边上微微一笑道:“殿下曾言,既然做事,便要将事情做得近乎完美,做工更要如此,若是研制出一种东西,却不说尺寸如何,用料几何,如何结构,如何拼接,这东西是对于发明者的不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