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荀帝的神色,对金野大妃定然有些了解,未语不由试探着问出口,“父皇也认识此人?”
荀帝叹了口气,神色复杂微微颌首,“当年朕还是皇子时,这女子曾在一次盛宴之上出现,因着生的容颜绝丽而艳惊四座,那时她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女,不过已经是金野‘诡术之族’端木家的新起之秀,论才学与谋断,此女令在座许多文学大儒都自愧不如,就连朕的老师,都被她巧舌如簧给比了下去。”
未语月眸微蹙,连庞大学士都败在她的口舌之下,这端木大妃,看来的确是个厉害人物。
与端木家族在金野的存在意义相同,庞府当算是万朝的‘智囊之族’,若是连庞大学士都争论不过她,那这女人该有多厉害。
想了想,未语月眸微动,低轻道,“父皇,昭华听说这大妃不止能够让金野大君打破历律封她为后,且金野大君是自来不喜她的,她却还能在后位之上坐这么许多年。想来金野大君怕是也受这女子牵制吧?”
听她话里有话,荀帝挑挑眉梢看着未语,“你打的什么心思?说说看。”
未语抿唇一笑,“此次前往东北关,昭华自那胤皇子口中听了许多这大妃的事迹,自觉这金野大妃睿智善谋心肠歹毒,说是胤皇子之所以当年离宫,正是因着她的追杀,而且他的母妃也是因她而死,可见二人之间仇恨颇深。父皇想,既然金野大君和他最宠爱的胤皇子都与大妃不睦,那我们何不借此机会化解两国的危机呢?”
荀帝恍悟,略一思索,便摇了摇头,“这毕竟是家丑,是金野内部的纷争,我们不适合插手。”
月眸眨了眨,未语淡淡一笑,“父皇说的是,昭华不过是突发奇想,觉得可以借此与胤皇子达成联盟,若是能够祝他夺得大位,又何愁战火不能平息呢?”
荀帝心中动了心思,随意指着未语无奈叹道,“你给朕离这胤皇子远些,这战火他本便是借着你的缘由发动的,别搅合这浑水。此事朕会再考虑过,派旁人去做。”
未语月眸笑弯,“儿臣听父皇的。”
父女二人又说了会儿话,便一同起身往寿熙宫的方向去,按照规矩,未语远出回宫,见过荀帝后是先要给太后请安的。
荀帝的御书房在前朝,天泽大殿之后,这要往寿熙宫的路还远着,然而许久不见未语,荀帝倒是颇有心思想与她走走叙叙话。
于是难得的,父女两个竟然步行往后宫去,途经御花园九曲长廊上,忽闻一声声娇言笑语。
帝后情深,后宫之中虽然妃嫔不少,却少有能见荀帝一面的,这些妃子平素里被冷落惯了,哪有这样的兴致在御花园嬉闹,况且这声音听着娇嫩清脆,分明是少女的笑声。
未语闻声望去,不由顿住脚步,只见偌大的碧湖一侧,雪色刚化的青黄草地间,隐隐有彩裳悉悉索索。
见状,未语若有所思的淡淡勾唇,“不知今日是什么日子,宫中怎会有这么多官家小姐聚集?”
她停下来观望时,荀帝便也停住了脚步,闻及她问,不由看了眼身后的瑞安。
瑞安连忙上前回话,“启禀昭华殿下,今儿是黄历初春日,往常每年的今儿个,住在‘房屏宫’的安太妃,会遍撒花贴请了彷徿城内一些未许配人家的小姐入宫吃茶,借此为大皇子甄选正妃。”
安太妃为大皇子甄选正妃?
未语心下觉得稀奇,她回宫这样久,对那位不问世事只爱吃斋诵经的大皇兄,却是从不曾注意过。
“大皇兄还不曾娶亲吗?”,按照年龄来算,万承鸣比徐扶桑还要大,今年怎么说也有二十五六了。
荀帝闻言眉心不自觉的蹙起,“他只一心要成他的佛道,还张罗娶什么媳妇!”
听他语气十分不好,未语月眸眨了眨,心下多少明白几分。
荀帝不眷恋后宫,他的子嗣与历代皇帝比起来都要少,这庶皇子万承鸣沉迷佛道,若不是因为荀帝压着顾忌皇家颜面,他怕是早出家做和尚了,二十好几不肯成亲,不能为皇家开枝散叶,自然不讨荀帝欢心;余扶桑排了个二皇子的位份,却并非皇家血脉;三皇子万承驹如今是让荀帝颜面扫地,再不可能得圣宠;再往下是两个已经嫁了人的庶公主;排到六皇子处,终日花天酒地无所事事,好似就长在女人堆里永远也不懂事;未语之下倒是有个八皇子万承莘,那孩子未语倒是觉得十分聪慧伶俐,比起几个兄长要得荀帝喜欢,只可惜母妃是个出身低微的,生了皇子也不过晋升了个昭仪。
荀帝又看了眼那少女聚集处,不由不耐的吩咐瑞安,“他不想成亲就不必管他,叫他一个人过去,还劳的太妃总为他操心作甚!自明年起,再不许给他张罗了!”
瑞安苦苦一笑,“是,奴才稍后便到房屏宫去给太妃娘娘传话。”
“走吧。”,荀帝冷哼一声,甩袖下了九曲桥,离开御花园。
未语连忙跟上,浅笑温声道,“父皇何必如此生气,或许大皇兄遇上了命定的姻缘,便想开了呢?其实让太妃娘娘张罗去也好的,全当让她老人家打发时间了。”
“朕何需为那没出息的生气!”,荀帝低斥一声,“也就是安太妃的侄孙子,若不然谁还管他的闲事。”
未语笑着叹了口气,“这便是了,这宫中怕是也只有太妃娘娘肯去关心大皇兄了,父皇自己不管,还不许别人管,那大皇兄多可怜哪。”
“还不是他咎由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