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风北境的夜晚是残酷的,就算是在夏季,只要太阳落山,空气就会换上一件名叫“寒冷”的外衣。所以出生在孤风北境的人,天生就要和冷酷为伴,他们的骨血如同这片土地一样坚硬不化。
北境之外的人总是打趣说,“要想说服孤风北境的人,除非积雪融化,冻土开出太阳花。”
杜若雪不是第一次向陆子白倾诉衷肠,而陆子白的回绝她也已经习惯了。
当陆子白说出“不行”两个字时,她既不感到意外,也没有难过。
反正他早晚是我的。杜若雪笃定地想。只要陆子白一天未婚,她就还有机会。
从她记忆里第一次有了陆子白的身影后,这个男人便再也没从她心里走出去过。她固执地认定了此生非君不嫁。
陆子白伫立在雪地里,他的身后是幽蓝色的夜空。在杜若雪眼中,天地之间像是唯有此一人了般,在充满喧嚣的世界里让她感受到一份宁静。
陆子白曾经对她说,“你之所以喜欢我,是因为你从出生起,就没走出这孤风北境。等你再长大些,去了更多的地方,见过更多的人,就会发现我也不过如此。”
不可能,杜若雪那时便知道了,就算她见了全天下的男人,可她的心就只有那么小一块地方,只放得下一个人,而那人早就随着北境的落雪一起飘进她的心里了。
“既然你闯进来,本小姐就没打算再让你离开。”
杜若雪一头扎进自己的妄想,殊不知她的“固执”将她困在迷局里,而“霸道”将她的心爱之人越推越远。
她和陆子白之间,注定了是一场永无休止的追逐游戏,直到一方力竭而亡。
“外面冷,假如没别的事,你也早点回房休息吧。”陆子白边说边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她伸手去拉陆子白的衣袖。
陆子白不动声色地抬手躲开了。
她虽然碰了一鼻子灰,但以她的性格,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她再次出手时便转而拽住了陆子白挂在腰间的双蝶玉佩。
就在这时,夜空中突然划过一阵尖锐的叫声,在此刻显得尤为刺耳。杜若雪抬头看去,只见一只鹰隼俯冲而下。
那只猛禽是朝他们而来的。
杜若雪自己也养鹰,正因如此,她才知道鹰的厉害,这只一看就不是她养着玩的那种。
她有些惊慌,下意识后退时竟然将陆子白的双蝶玉佩扯了下来。
她想趁陆子白生气前将其系回去,可是却发现陆子白好像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玉佩被拽下来了。
只见陆子白眉头微皱,抬起胳膊让鹰隼落于他小臂之上。
白色锦袖被这只猛禽尖利的爪子划破了。杜若雪这时才看见,在陆子白的外衣下面还有一层比女子纱衣厚不了多少的金丝薄甲。
这只鹰隼是他养的?杜若雪往前挪了一小步,几乎快贴在陆子白身上了。
这要放在过去,陆子白必是要躲开的,可此时他却好像感觉不到身边还有旁人一样。
只见他脸色凝重,眼中透出一丝紧张的神情,迅速解下绑在鹰隼脚上的信筒,从里面取出一张字条。
是送信的鹰?杜若雪心道不妙,这肯定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
一般信件都是由人传递的,加急也不过就是挑匹快马。有些大户人家会饲养信鸽,她听说谭玄初就养了不少信鸽,并且安排了专人为他调教这些鸽子。
现在为陆子白送信的竟然是罕见的白嘴鹰隼。
这种猛禽不会受到恶略天气影响,在到达目的地前它们会不眠不休,但因为此类鹰隼极难被驯化,所以很少见到用它们送信的。
她看着陆子白阅完字条后的脸色,便更加肯定是出大事了。
“子白哥哥,怎么了?”她还没见过陆子白如此神不守舍的样子,她也跟着心跳加速起来。
陆子白像没听见她说话似地踏雪而起,施展轻功,白色身形在同样苍白的积雪中更加难以寻觅,刹那间便失去了踪影。
“来人!”杜若雪大喊道。
那些在不远处候着的侍卫和她的贴身丫头全都跑了过来。
“请六小姐吩咐。”
“你们给我把杜若瑶找出来,并且要严加看管,不许她跟子白哥哥接触!”
“是。”
那些侍卫分头去找杜若瑶,翠儿没走。她提醒杜若雪说:“小姐,刚刚陆公子去的方向好像是别馆。”
杜若雪吹了声响哨,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便从黑夜中踏雪而来。
“我去找子白哥哥。翠儿,其他人我不放心,你去暖阁守着,带几个人把广燕关起来,万一杜若瑶那个死丫头仗着旁人不肯就范,你就悄悄告诉她,要是不希望下次在留鸾泉沐浴时看见浮尸,就乖乖听话。”
“放心吧,小姐。您快去追,小的看陆公子好像不太对劲。”
还用你说!杜若雪拉住马的缰绳。
这匹枣红色的马名叫“寻梅”,是她亲自训出来的,非常通人性。杜若雪一上马,它便如离弦之箭飞奔出去。
杜若雪清楚地知道,这个关键时刻必须看住了杜若瑶。因为无论那张字条上写了什么,只要陆子白急着离开北境,返回央都,杜若瑶那丫头一定会趁机跟上,这是她绝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她愤恨地想,别人可能不了解你,可我早就把你看透了,你这个狠心又阴险的丫头。
“寻梅”的鬃毛让杜若雪辫成了辫子,辫子末端绑着鲜艳的珊瑚珠,在月光的映照下像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