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规和秦桑若听他对朱相如出言不逊,刚要发火,朱相如使了个眼色,抬手制止。接着对那怪人说道:“哦,这‘晒书’一词果然新奇,在下愿听教诲。”
那怪人翻身坐直了身子,将两边衣襟合上,扣好纽扣,系好腰带。朱相如等人才看清楚他的相貌。只见他满头白发如雪,脸却红扑扑地,肌肤有若婴儿般细嫩,一双眼睛虽然不大,但炯炯有神,鼻头圆润,一张阔口,看上去有三分威严,七分调皮。年龄估计在六十开外。
那怪人双目如电,在朱相如三人身上扫了一遍,对朱相如道:“我看你这个年轻人很懂礼貌,不像有些人不知道尊重前辈,不知高低。”说着看了秦桑若一眼。朱相如躬身道:“我们年轻识浅,言语中有冒犯之处,还请前辈海涵。”那怪人见朱相如彬彬有礼,心中暗喜,当即笑道:“年轻人不知‘晒书’来由,老朽今天和你一说。”
朱相如道:“愿听教诲。”怪人道:“老夫我一生阅书无数,满腹经伦,却终一无用处,五车学识在肚中快要发霉,不晒,又如之奈何?此举,难道不是和南朝郝隆相同吗?”朱相如一听不禁哑然失笑,心想原来这老头学南宋士人郝隆晒书,却是自表清高,学富五车无人赏识,无一用武之地。原来南朝刘义庆在《世说新语·排调》记载了这样一件事:“郝隆七月七日出日中仰卧。人问其故,答日:‘我晒书。’”盖自谓满腹诗书。后为仰卧曝日之典。朱相如曾读过此典故,因而失笑。
于是便说道:“前辈真有古人之风,满腹诗书,不得所用,确实痛苦。”
那怪人道:“我瞧你这个年轻人言语得体,气度不凡,应该不是泛泛之辈,敢问你姓甚名谁?”朱相如执礼道:“在下朱相如。”那怪人从巨石上站起身来,只见他身高八尺,体格健壮,看上去整个人神采奕奕,精神抖擞。他看了朱相如三人数眼,长声吟道:“有笔头千字,胸中万卷,致君尧舜,此事何难?用舍由时,行藏在我,袖手何妨闲处看。身长健,但优游卒岁,且斗樽前。”吟罢哈哈大笑,手往地上一张,只见石上一物突地飞起,便到了他的手中。
朱相如三人细看之下,竟是一柄黑黝黝的铁伞。那怪人把铁雨伞拿在手中,轻飘飘跃下大石,几乎足不点地,觅路向山的西侧而去。朱相如看这人访谈举止,身形步法,隐藏中极为高明的武功,知道他是个奇异之士,尾随在他身后追了数丈,高声叫道:“前辈高姓大名,可否见告?”
那怪人头也不回,答道:“铁伞怪客刘仙客。”话音未落,人便没入林中,不见了影子。
朱相如看他远去无踪,心中一阵怅然。璇规和秦桑若赶上前来。璇规道:“这人真怪,说话东一句西一句,令人费解。”秦桑若道:“走了就走了罢,故作神秘。朱大哥,追他干什么。”朱相如道:“这人武功极高,言谈举止不凡,是个隐世的高人。可惜让他走了。”
三人又闲谈了几句,始终猜不透那刘仙客的来历,只觉这老头身上处处透着神秘和诡异,但似乎又并无恶意。正说着话,后面人已经赶了上来,朱相如命众人休整了一柱香时间,命令继续上山。朱相如说起刚才的铁伞怪客,乌蒙派的一个弟子道:“我有一次听宗主闲谈时提起过这个人,三十年前是一个行侠仗义的好汉,他的武功极高,不过性格古怪,所用的兵器更是怪异,听说是一把黑黝黝的铁制的雨伞,人送外号铁伞怪侠。已经销声匿迹很多年了,怎么又突然出现了?”众人猜测了一阵,朱相如知道那老头名唤刘仙客,一定便是那铁伞怪侠,只不过他行事怪诞,神龙见首不见尾,想要结交,却又不得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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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荻秋嚷着不坐担架,硬要下来走着上山。朱相如拗不过她,只得依了她,命两个教众抬着担架跟在她的身后,陈陈荻秋用长剑拄地,一瘸一拐地慢慢奋力登山。
到了半山腰以上,便全是积雪,那神轿峰便所在不远。可小径上铺满了积雪,山道极为滑溜,越来越难攀登。陈荻秋腿上有伤,不小心脚下一滑,摔倒在地,腿伤之处又渗出了血来,还要挣扎着自己上山,朱相如命两名教众强行将她扶上担架。
眼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适才介绍刘仙客的那名乌蒙弟子是赵鹤尊特意安排到朱相如他们队伍中领路的,名为胡海庭,对这神轿峰一带极是熟悉。他对朱相如说道:“禀教主,我们必须得在天黑之前上了峰顶,别看上山一路十分陡峭,上到峰顶后便有大片的平地,山峰之上有湖泊,景色美丽,与山下所见迥然不同。到了峰顶后,我们便在峰顶过夜,明天一大早便可由北侧下山,下了山去,便是东川府的地界了。”
秦桑若听他说得热闹,问道:“你以前上过峰吗?”胡海庭答道:“回秦姑娘,几年前我和几位师伯师叔追杀一名大盗,曾上来过一次。说起那次缉盗的经历,当真是惊险万分,所以至今还记忆犹新,历历在目。”秦桑若来了兴致,问道:“你们又不是官府,如何会追捕什么大盗?”
胡海庭正色道:“姑娘你有所不知,我乌蒙派虽然不是官府,但也是除暴安良,行侠仗义的名门正派。那名大盗打家却舍,干了许多伤天害理之事,官府管不了他,也捉不到他。我师祖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