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风从凉亭上站起。
施美妍睁大了双眼,但依旧无法辨清面前人的样貌。只能看见他身后挂着的两柄剑,还有一顶大大的笠帽戴在头上,帽檐也压的极低。
“你的意思是,如果那位姑娘是你,你情愿不为自己的父亲报仇?”
“善因有善果,恶因有恶果。他多行不义,被人残杀便是他自己该收的恶果。杀他之人被老百姓们奉为英雄,我又有何脸面为这样的父亲报仇呢?但是”
施美妍抬起了头。
“他仍旧是我的父亲,不管他多么的十恶不赦。我依然会为他披麻戴孝,尽儿女该有的孝道。”
沈临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面前的女子虽然身体娇弱。但她的内心却十分的强大,善恶分明,识得大体。
当然,如果施美妍的回答是要为父报仇,那沈临风自然也很理解。因为,不管他是好人,还是恶人。归根结底他终究是自己的父亲,为父报仇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就像叶雨柔的选择一样,尽管沈临风杀叶寒轩是为民除害。但面对叶雨柔的**,他从来都不曾有过一丝的怨恨。
“姑娘说的真不错,既然道理你都懂,那为何还非要刺杀化公子不可呢?”
施美妍楞在原地,她总算是清楚了这个故事背后的含义。面前的这个人故作神秘的讲了一大堆,无非就是想告诉自己,父亲的死乃是恶有恶报,而化之林则是替天行道大英雄。
施美妍怒火中烧,张口喊道:“我爹爹可是当朝的大将军,岂能跟那种逼良为娼的畜生相提并论?”
沈临风先是一惊,继而轻轻一笑。他就知道这件事情里面肯定别有隐情,否则化之林不可能对她的刺杀视而不见,百般忍让。
他这么做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化之林杀错了人。这个寨主根本就不是屠杀百姓的那帮土匪。
“你说什么?你爹是”
施美妍的双眼依旧充满了怒火,如果这火焰能够pēn_shè,那沈临风此刻早就外焦里嫩了。
“听好了,我爹乃是天朝将军。曾在与乌兰国的斗争中立功无数。只不过”
施美妍已经忍不住的开始抽泣。
“只不过,被那姓林的狗贼陷害,这才被贬官流落到此。你们可到好,比那狗贼还要无耻。说我爹爹残杀无辜百姓,你”说到此处,施美妍已经有些哽咽。
“那化之林可知道你父亲的身份?”
“不知道!”
“那他为何如此纵容你?还有,你第一次刺杀他的那天夜里,你们究竟在屋里说了些什么?”
施美妍忍不住的向后退了两步。
“你究竟是谁?为何知道的如此清楚?”
“我的身份无关紧要,你只要将实情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帮你摆脱痛苦。”
“哼,你以为你不告诉我,我就猜不出来?”
施美妍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她嘴角轻挑,说道:“我猜你刚刚从施令殿的宴厅内出来,而且你的声音我之前也听过。在宴厅里跟我说过话的,只有那个我为他打酒的年轻人。”
沈临风面色一愣,施美妍为他打酒时,他只是道了一声谢而已。没想到区区的两个字,却让她记住了自己的声音。
“你仅凭说话的声音,便能如此断定我是谁?”沈临风仍然有些不太相信。
“当然不是!主要还是因为你腰里挂着的桃花醉。”
沈临风看了一眼身侧的酒葫芦。
“你也认得此酒?”
“当然!因为,这桃花醉正是我亲手酿制的。”
沈临风向前挪动脚步,面容渐渐地从黑暗中现出。
施美妍见自己果然没猜错,脸上的笑意也变得更浓。
沈临风看了一眼腰间的酒葫芦,笑道:“你既然把化之林视作杀父仇人,为何还要为他酿造这桃花醉?”
“他的确是我的杀父仇人。但他同样也救了我的性命?”
“哦?你所中的箭伤不也正是他所为?”
“箭伤本无大碍,是我身患重疾!”
沈临风大吃一惊,施美妍面色红晕,怎么看都不像是患了重病的人。
“你不必看我!”施美妍席地而坐。
“我这病不知何时就会发作,病状类似癫痫。症除后又如常人一样,京城的御医看了许多,但都束手无策。”
“那化之林知道你得了此种怪病?”
施美妍叹息一声,她看了沈临风一眼。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开口说道:“那天化之林带人攻打山寨,由于山寨也是刚刚建立不久,而他们又人多势众。寨门顷刻间便被破坏,跟随父亲离京的都是他的一些老部下。而攻山的人足足上百,后来我得知父亲坠崖身亡。我心急之下旧疾复发,刚一出门又被一只流箭刺中肩膀昏了过去。”
“后来,我就来到了化山城。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化之林,我的杀父仇人。他略懂医术,替我医治箭伤。”
“但我的心里依然记恨他。后来,胳膊上的箭伤已经好转。我便准备趁把脉的时候把他杀了,但我没想到他的武功那么高强。十几招之后我便败下阵来,争斗之时,我腰间的一块腰牌不慎掉落。”
“什么腰牌?”
“是我爹的腰牌,皇帝御赐的!”
“他把腰牌拿在手里一直看着,就这样看了一个多时辰。”
“然后呢?”沈临风忍不住的问道。
“他什么都没说,直接走了。不过,隔了几天之后,一个专门照顾我的丫鬟给我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