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青羽回头看了看,并不十分惊慌,而是轻轻对着众位镖师道:“寻间隐蔽的屋子先歇脚。”
众人果然在树林旁边见到了一间废弃房屋。镖师们都在屋外的林子浅近处寻了个地方歇着。梨蓦慢慢下了马,脚下一软,险些跌倒,洛愚连忙扶住了她。钟青羽道:“先进屋里歇着吧!”
洛愚将屋内简单收拾了一下,铺了稻草在床板上,梨蓦走过去,慢慢躺倒了。洛愚见了梨蓦颇为落拓的身影,不禁暗想:“她那样一个美丽高洁的女子,我怎能想到她也会在此时如此憔悴疲劳?看来江湖中人,走南闯北,终究会有个满身风尘,疲倦沧桑的时候。”
钟青羽道:“你还是先包扎下伤口罢!”梨蓦浅浅一笑:“实在有些累。”却还是起身,把胳膊和腿给包扎好了。洛愚见她饶是面色白皙,可那脸上又添了几抹苍白,而且眼光莹莹,盈着半盏水似的,仿佛蕴着无限的情意,更是我见犹怜。
钟青羽看着梨蓦包扎好伤口后,重重叹了口气,气道:“我钟青羽一辈子也没有做过和官府对着干的事,没想到我不去惹鹰爪孙,鹰爪孙先来惹我!端的是气破我的胸膛!”
洛愚望了钟青羽一眼,道:“总镖头,那鞑子是外族,就算他们统治着中原,难道便会爱护汉人百姓了?终究,我们和他们是敌人,您就算好好地开着镖局,不去惹他们,可终有一日,他们也会主动来刁难!”洛愚又道:“我本不该说此话的,可是担心着总镖头看不清那鞑子的毒辣心肠,坏了自己的大事!”
钟青羽听了此话,只觉得自己素来不与鞑子作对,是太过看不清形势了,也未免愧于内心,此时他听洛愚如此说,当真是挑亮了心思,觉得自己不该偏安一隅,而真正应该为汉家百姓做些事!兼着他见洛愚说话相当客气得体,谦和有礼非常,心中无尽欣赏,也很希望洛愚能够和梨蓦结为连理。他点了点头,冲洛愚微微一笑,道:“好孩子,你说得很对!”
梨蓦微微一笑,对钟青羽道:“爹,你知道了吧,乔公子十分愿意报国的,也希望您也能够报国。我也是和他一样的心思!”
三人又说了会儿话,梨蓦道:“今夜救爹的时候,那些黑衣蒙古人看来是救那个王爷的。哎,你们说那个王爷位高权重,怎么因为那个釉里红瓷瓶就被抓了?”钟青羽道:“是啊,而且咱们镖局的兄弟还都牵扯了进去,还都处了死罪!”原来,那铁穆耳是不想让与此事有牵连的人活着,可是他们此时又哪里知晓?洛愚道:“而且我也发觉了一个奇怪的事。”梨蓦问:“什么?”洛愚道:“我今天在凤琼楼上看到了那些在端午节上赢了龙舟比赛的蒙古人,他们一直非常警惕,可是仿佛是在戒备着蒙古人。”钟梨蓦叹道:“当真奇怪。”原来,那铁穆耳在说了下诏之夜要在城中举行各色表演,太子在凤琼楼观看后,卜鲁罕皇后便着意起事,她便提议让一些兵士也可以进入凤琼楼观看表演,铁穆耳自然不能拒绝,可他也看出了卜鲁罕皇后的想法,于是便提议在端午节上举行一些比赛,而赢得比赛之人便可以进入凤琼楼里观看表演,他意在使得自己这边的人能够赢得比赛,以便遏制卜鲁罕皇后的兵士,所以这才有了端午节那天,龙舟比赛上,两方的蒙古兵士拼了命地比赛划龙舟,原来那龙舟比赛早已不光只是一场龙舟比赛,还关系着这样一件事。事实上,端午节那天的很多比赛都有这样的情况。钟青羽此时道:“我们虽然不知其中详细因由,可是蒙古人内部不和,互相倾轧,那是肯定的了。”洛愚和梨蓦都是点头。钟青羽微笑道:“我去外面看看哥们儿,你们先说着话。”他走了出去。
月华晕黄,从破旧的窗格子漫进来,照在梨蓦面容上,洛愚觉得她气色微微好些了。洛愚坐下,望着梨蓦,轻声道:“钟姑娘,今天,多谢你救了我!”
钟梨蓦想起乔洛愚摔下来的那一幕,仍是心有余悸,想着如果自己没有及时赶到,那此时与他竟不是天人永隔了?她感谢上苍的程度,恐怕比乔洛愚还要甚!
她莞尔一笑,道:“不用谢我,难道我看你摔下来,不救你么!”
洛愚一笑,又慢慢问道:“钟姑娘,你今日如何打仗那般拼命?”
原来,钟梨蓦今晚看到了洛愚摔了下来,知道他不爱护自己的性命,拼着一死,知道他为了阮惜芷心已死,自己的心也凉透了,于是她想着既然乔洛愚不爱护自己的性命,那她活着也没甚意思,便也是打仗拼起命来。可她后来身处险境,快要被那使戟之人给砍下一条臂膀来,竟是看到乔洛愚为了救她,也是可以再舍弃一条臂膀的,心中不由得大吃一惊,也知道洛愚对自己还是有情意的。那个念头一出来,心中不由得大振,于是又恢复了精神。所以她在凤琼楼前的状态,几乎全与乔洛愚关联着!
钟梨蓦浅浅一笑,道:“那也算不得什么。只是,我知道了一件事。”
洛愚问:“何事?”
梨蓦转了转眼光,望着洛愚的发丝浸在柔和绵绵的月华中,点头轻声道:“乔公子,也可以为了我,再丢下一条臂膀。”
洛愚怔住,并未言语,却听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