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和洛神出了洛水,二人架起一团三彩祥云缓缓行着。
正值初春时节,春意融融,草长莺飞,百花烂漫。
二人一边行着,一边就是随意地闲聊,不知不觉间到了南赡部洲的巴蜀之地。
洛神突然顿住身形,一双妙目定定望着蜿蜒起伏的漓江,神情渐渐悠远幽静,轻声问道:“师弟,你还记得那里吗?”
陆北望了过去,面色怔了一下,笑了笑,说道:“怎么会不记得?当时师姐可是在那儿救过我一命呢!”
说着,轻轻拥住了洛神的削肩。
洛神青丝如瀑的螓首微微偏转,熠熠而闪的星眸辉芒闪烁,心中低声说道:“陆北,你要是不那么多情,该有多好……”
陆北轻轻抚了抚洛神额前的一缕鬓发,向西方天际望去,看着那团血气阴郁的北部地带,忧虑道,“师姐,三界之内暗潮汹涌,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太平下来。”
说来也是讽刺,此刻他的心中竟有些缅怀在自己凡人之时,天庭高居三十三重天,垂拱而治三界,天地一片“祥和安宁”……
在回首看曾经的这条求道路,心中怅然一片,心境再不复当初。
洛神道:“师弟,师弟……怎么了?”
见陆北出神,洛神一双清冷如霜的眸子,盈盈转动,关切地看着陆北。
陆北笑了笑,伸手轻轻抚过洛神的脸颊,指间尽是细腻温暖,让他稍显烦躁的心思,微微一定。
他本是后世的一个普通人,较之于此界凡人,始终对于漫天神佛更是没有丝毫敬畏可言。
对于道途的追求,也只是因为大道本身。
而今正值天地生变,守护师长亲朋、妻子红颜,这些或许就是他此身存在的意义吧。
心念及此,也就不再迷茫。
正要和洛神离去,突然目光停顿在下方的山林中。
山林郁郁轻轻,一条石径小路绵延悠长,穿过一片青翠欲滴的竹林。
一个头戴斗笠,肤色黧黑的汉子,身形矫健地穿过竹林。
那汉子身形高大,一边大步走着,一边口中尚哼着小曲,他的腰间挎着一个竹篾编织的篮筐,里面窸窸窣窣地响个不停。
这时,一阵悠扬的牧笛声从林叶间飘荡而来。
“哞……”
山石之后,转过一条青牛,牛上骑着一个垂髫牧童,牧童面容清秀,唇红齿白,此刻轻轻放下嘴边的牧笛,望向对面的汉子。
那汉子面色愣怔了一下,笑了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嗖…”
正在这时,茵茵草地上有一条白线爬过,所过之处,留下血迹点点。
“蛇?”那汉子不惊反喜道:“还是一条白蛇?”
白蛇的蛇胆泡酒,最是明目养神不过,这汉子平日里本就是以捕蛇为生,见此如何不欣喜。
连忙取出工具捉蛇。
没有多久,一条尺许的白蛇被两个镔铁钳子夹起,幽深的眼眸中满是痛苦,冲那汉子吐出了红色信子。
那汉子毫不在意,笑道:“这畜生看着卖相倒是不赖哩!”
一把清脆的声音响起,“张大叔,可否放了这条蛇一命?”
却是那牧童开口请求道,他一张清秀的小脸满是不忍之色。
高空之上,陆北远远望着这一幕,目光最终停顿在那牧童身上,黑白分明的眸子,幽幽如漩,许久之后,喃喃说道:“紫薇?”
“师弟,什么?”
洛神清声问了一句,然后将如水目光望向远处二人。
“紫气?”
洛神毕竟是大罗金仙,眼力也非常人可比,一眼望去,自然看出了一些端倪。
陆北目光深凝,心中生出狐疑,轻声问道:“师姐,紫薇大帝都能死中求活,你说那位西方圣人会不会也有一线生机?”
“额?”洛神秀眉皱了皱,目光茫然,似乎没听懂陆北的意思。
陆北微微一笑,也不再追问,柔声说道:“没什么,回去吧。”
紫薇大帝为洪荒世界而陨,不该形神俱灭,自有截教的大能看顾。
而就在陆北离去不久,六千里外的骊山之上,一座紫金光芒流溢的道宫。
云床之上,正在打坐的骊山老母缓缓睁开眼眸,似乎感应到什么,轻轻叹了一口气,一道青光闪过,气息顿时杳渺。
宫外,树桩上拴着的一头通体漆黑如墨的牛缓缓抬起了头,一对儿铜铃大小的眼睛布满了疑惑,“师姐她这是去哪儿呢?”
有心想跟着看看,但挣了挣缰绳,那平平无奇的桩子就是涌起青雾蒙蒙的毫光,纹丝不动。
“唉,俺老牛早就没心思去找那太微帝君晦气了,这还栓着俺作甚?!”
奎牛摇了摇硕大的脑袋,愤愤说道。
让时间稍稍倒退一些。
洛水。
偏殿之内。
紫裙少女正在打坐修炼,忽然心有所感,面露喜色道,“父亲大人来了。”
说着,施展遁法,悄然出了寝宫。
挨着洛水不远,就是繁华喧闹的洛阳城。
此时,距离西游已过去了约有二十年的时光,南赡部洲还在大唐王朝的统治下。
洛阳城繁花似锦,人来人往,紫裙少女捏着隐匿气息的法诀,穿过城门洞,来到城东一处荒宅。
这座荒宅是洛阳城有名的鬼宅,院中蒿草漫过膝盖,房梁、窗棂、门楣上爬满了蜘蛛网。
少女如往常一般,走到一颗枣树下,白色光芒一闪,人已消失不见。
穿过长长的白色灵光甬道,紫裙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