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禾失踪了。
夜里玉禾抱着孩子去找清禾的时候,发现清禾不在房间里,整个府上都没有清禾的身影。
这么晚了,她身子有那么虚弱,会跑到哪里去了?
夜逸之似乎想到什么,立刻朝一处飞奔而去,罗幸看着夜逸之的身影一点点的消失,最终转过了头。
漆黑的墓地,一抹白色的身影,缩成一团靠在那石碑上,小小的身影,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十分的清冷。
夜逸之放缓了脚步,一点点靠近清禾,她果然在这里。
她似乎睡着了,整个人索在那里,夜逸之顿在她的面前,只能看见她那乱糟糟的头发,整张脸埋在了双臂之中,呼吸沉稳,他抬起手想要去叫醒她,可是又害怕,她见到自己会生气,或者说,他不想看见清禾那种失魂落魄的眼神。
可是,夜深露中,她又刚生完孩子,正是身子虚弱的时候,若是一夜都在这里带着,莫说她身子不好,就算是个健康的人,也会生病的。
夜逸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清禾这才有了反应,缓慢的抬起头,半睁着眼睛,看着夜逸之,然后微微一笑:“你怎么来了。”
“这应该我来问你吧。”夜逸之松了一口气,还好她不是之前那种失魂落魄的模样。
清禾转头望向石碑,抬起手轻轻的抚摸着乔孟的名字:“我怕他在这里害怕。”
那里会有害怕,只是她心里放不下罢了。
“浮生,你现在需要的是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别忘了你和乔孟的孩子,他需要你的照顾,你若是生病了,谁来照顾他。”夜逸之是希望清禾能够忘掉乔孟的,至少在他看来,没有乔孟的清禾,过的或许更加幸福。
清禾垂下了眸,她何尝不想好好的如他们所想的活着,放下执念,放下过去,她也想,甚至想过若是能够将乔孟忘了就好了,可若是真的忘了,她又舍不得,清禾忘不了乔孟,也无法不去想念他。
“若是我不来陪他了,他该多寂寞,黄土深深,我再也触摸不到他了。”清禾眼眶又红了起来:“明明我与他的距离这么的近,可是为什么却觉得又那么的远。”
“浮生,你不能这么下去,今夜就到此,我带你回去,他们现在都没睡,都在找你。”
清禾站起身子,紧紧的抱住石碑,声音十分的轻柔:“乔孟,我先回去了。”离开时她低下头在石碑上落下一吻。
夜逸之领着清禾走了。
冰冷的土地,冰冷的棺木,冰冷的身体,冰冷的心,乔孟死了,清禾的心也跟着死了。
玉焕身子一跃落在了乔孟的碑前,他的左边便是洛少秋,玉焕没说话,只是从宽大的袖中掏出一个酒壶,他仰头喝了一口道:“我与你们不相熟,但是我姐姐与你们相熟。”他说着将剩下的酒倒在地上:“就与你们喝一杯。”
“壮士未暮逝,何不痛人心。”壶中的酒空了,玉焕将酒壶放在了地上,转身离开。
漆黑的袍子,将他消瘦的身子遮的严严实实的,不知何时开始,玉焕也开始有了这些往日里没有的情绪,他似乎能感觉得到清禾的悲伤凄凉。
月光皎皎,树林中微风,两座孤冢,两条年轻的生命,就在这黄土之中,消失于天地之间,
清禾回来后,便看到着急的玉禾朝她走来:“孩子。”玉禾一把将清禾抱在怀中,清禾的身子很冰。
玉禾担忧的看着她:“你不能在这么下去了,身子会拖垮的。”
清禾笑了笑摇头:“没事,清梦还在,我不会倒下的。”
他们在洛府之中待完了乔孟的头七,清禾的神色看起来平静多了,孩子由玉禾抱着,清禾将乔孟的行李整齐的收好。
他的衣服清一色的白。
“叮~”铃铛的声音。
清禾望着从衣服中滑落的铃铛,这个铃铛,是在蓟州时,乔孟送她的,后来失去记忆了,就落在了夜逸之的手里,结果现在又到了她的手上。
明明他说,会送她一个更好的礼物,可是现在除了这个铃铛她什么也没看到,就连那个说要送她礼物的人,也在这个世间消失了。
清禾死死的咬着嘴唇,让自己不要哭让自己不要去想,可是有时候有的东西真的控制不住,就像那眼泪,总是不受她的控制,自己从眼眶之中跑出来。
她弯下腰,将铃铛绑在自己的脚踝上,有些旧了,可是还是那么的好看。
乔孟的行李之中有一条白裙子,那件衣服还很新,清禾打开看了一眼,这条裙子好像是当年在蓟州时,和这条链子一起送给他的裙子,她除了那一晚穿给乔孟看之后,就一直没有穿过,因为舍不得,想要等着合适的机会再穿。
可是等着等着,好几年都过来了,她长大了,衣服也小了,她想穿再也穿不下了,乔孟也看不见了。
清禾终于忍不住了,抱着那条裙子蹲在地上失声大哭起来,想个被抛弃的孩子一般,仰着头眼泪肆无忌惮的流淌。
她再也没有那个视她如命的乔孟了,再也没有那么永远包容她任性的乔孟了,再也没有了。
“乔孟啊!”清禾身子不停的颤抖,好似要将早已沉入土中的乔孟唤醒一般。
“清禾。”玉禾抱着孩子走了进来。
那孩子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清禾的悲伤,也一同哭了起来,听到孩子的哭声,清禾赶忙擦了擦眼泪走到玉禾身边将乔清梦抱在怀来:“不哭不哭。”清禾声音哽咽着,明明自己还没止住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