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狗的手掌抚上了张三花的额头,触感微凉。
“没发烧啊,怎么尽说些傻话。”提起手上的瓦罐,林二狗还在张三花面前晃了晃,“不是你说的要吃蘑菇炖鸡么。”
随着林二狗的晃动,蘑菇烧鸡熟悉的香味从瓦罐里溢了出来,一丝丝的钻进张三花鼻子里。
好饿。
晃了晃脑袋,张三花觉得好像哪里不对,歪着头看向林二狗,发现林二狗好像变矮了,只比自己高出半个头。
“哎,你怎么变矮了?”
林二狗愣了一下,用手揉了揉眉心,很是无可奈何:“和你讲了多少次了,不是我矮了,是你长高了。你之前不是很想长高的么,怎么真的长高了反而这么多问题。”
是······自己长高了?自己能长这么高?
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一身黄色的裙子,面料似乎很不错,垂坠感很好,摸起来也柔和。
什么时候,家里买得起这种料子了。
张三花敲了敲脑袋,觉得一定有哪里不对,可又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
一只手伸过来握住张三花的手,不让她再敲自己的脑袋。张三花抬头,林二狗站在她身前,两人的呼吸都仿佛混在了一起。
林二狗说:“别敲了,本来就不聪明,要是敲的更傻了怎么办?”
要是以往,林二狗敢这么和她说话张三花一定会生气的,但是她现在没有,因为她在思考一件事情。
什么时候,林二狗可以靠她这么近了。
虽然不是故意,但张三花与人相处时总是保持着和人之间的距离。阿娘和两个姐姐可以紧靠着她,悠悠允许的最小距离是手掌长,林二狗是小臂远,林先生再远些。而此时自己和林二狗之间的距离,明显只有手掌左右。
“想什么呢,一会东西就凉了,那可就不好吃了。”拉了张三花的手掌,林二狗走到一棵桃树旁,慢慢的坐下,又抬头看向张三花,似是疑惑张三花为什么还站着。
张三花举起林二狗牵过的手,有些怔怔的看着。
之前,最多最多林二狗只敢牵她的袖子或者捏她的手腕,现在他居然敢牵她的手。
“怎么了三花,坐下啊?”
林二狗坐在地上,看着张三花的目光温和而宠溺,一如往常。
张三花精神一凛,林二狗绝不会用如此明显的目光看她。
自她知事起,她就知道,待她最好的是林二狗。尽管是血脉亲人,可二姐还小,性格也不算温和,大姐体弱,阿娘要照顾整个家,虽然在自己身上投放了很多的关注,但毕竟照顾的不会太周全。只有林二狗,几乎是全身心的扑在自己身上,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不说,她有什么愿望他也是尽力去完成。他自己完成不了的,就回去找林先生。为了张三花林二狗可坑了林先生不少回。
所以,当张三花知道自己以后要招赘时,第一反应就是招林二狗。然后,当她一本正经地向林二狗宣布这件事时,林二狗并没有如她想象的一口答应。
那是林二狗第一次拒绝她。他说:“三花,我们家就我一个男丁,我可以娶你,我可以保证我不纳小,但是我不能入赘。”
整整一个月,张三花没有再和林二狗说过一句话。她一直觉得林二狗就是自己家的,只不过他是男孩子不能和她们住在一起,结果那一番话让她意识到,她会招赘,林二狗会娶新人,他们终究不是一家人。
一对形影不离的小伙伴突然不说话了,阿娘很奇怪,也问过张三花,被张三花含糊着应付过去了。不过她后来也明白了,虽然林二狗以后是要成家的,但不妨碍自己在他没有看上谁的时候尽情压榨他。
想是这么想,可接下来和林二狗的相处模式还是生疏了很多。张三花再没对林二狗动过手,最多只是嘴上嘲讽几句,也再没提过什么过分的要求。比如,大冬天的要吃糖葫芦。林二狗呢,张三花肯重新和他说话他已经开心的不行了,等他反应过来张三花是和他生疏了时候,已经不是再和解的好时机了。
何况,也没法和解。
他是林家长房长孙,虽然父亲带着他避到了乡下,但他仍然要担起他的责任,他不可能入赘。
领会到张三花的无言拒绝,林二狗低沉了好几天,也调整了自己的心态。表面上他依然对张三花顺着宠着,可是目光中却看不到太多情感。
要让张三花安心,要让张三花无负担的招赘,自己就不能喜欢。
眯了眯眼,张三花重新观察起面前的林二狗来。长相,声音,小动作,这是林二狗,却不是林二狗。
叹了口气,张三花自嘲,原来自己还是很怀念小时候的。
这一点看破,之前的违和感就都清晰起来,模糊的记忆纷沓而至。她的皮肤之前就失去了触觉,脸上还蒙着布,怎么就能感觉到林二狗的触碰了。林二狗还是公鸭嗓,她怎么会就长了那么高?而她这一身黄衣,是陈华亭那天在花会里穿的,大概是自己潜意识里在提醒自己危险。
这粉瘴厉害啊,居然让她忘了自己是在哪,是什么状况。
原地转了一圈,虽然张三花已经想清楚,可她仍然身处桃林,在她身前,依然坐着那个宠溺的林二狗。
这要怎么破?
皱着眉,张三花的目光定在林二狗身上。按林先生讲的故事的进程来看,现在应该斩心魔?
抽出自己的匕首,抵到林二狗胸前,林二狗只是微笑着看着,目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