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忠见她这般淡定,起身将玉佩递了上前,并轻声说了一句:“经上。”
梓芙接过,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左上方的祥云纹,道:“此著首句是‘故,所得而后成也……’”白玉般的指尖下突然发出细小的声音。
赵忠睁大了眼,看着那她指尖所在的祥云纹凸起一块,然后便见她一推,玉佩居然显出了内间空心的地方来。
“赵掌柜的继续问。”梓芙用指尖又点了点玉佩,抬眼笑看他。
赵忠忙得退后几步,神色比先前要恭敬,“不必再问了。”
梓芙看着他轻笑一声,五官越发灵动。她将这块雕着天马踏云的玉佩随意把弄了几下,与方才一样细小的声音再度响度,就像是什么东西裂开一样。不一会,完整无暇的一块玉佩居然变成了可以放入字纸的空心之物。
她刚才动作极快,且异常娴熟,赵忠也没有看清楚她是怎么打开来的。可此时心间是再没有想法了。
王妃曾交待过,只要有人拿了天马踏云纹的玉佩交到他手上,那人又能打得开,那他就得听从吩咐。而他说的那一句‘经上’,是古时有名机关匠人所著一本书籍,早就是孤本。他们王妃似乎与这人的后人有着什么渊缘。
赵忠敛了敛心神,就这片刻功夫,梓芙已经将玉佩还原。朝他道:“除了我,近期可还有人给你递过东西。”她的死讯已经昭告天下,他们一定也得知了。
“并无。”
“那你近期留意着些,如若有,还得劳你告诉一声。”梓芙说。
赵忠自然是应下,然后便听到梓芙又道:“叫了赵掌柜的来,是还有一件事。”
“您说。”赵忠依旧恭敬,梓芙朝他笑笑,“朝你支个五千两。”
此话一出,赵忠直吸了口气,眉心间那颗朱砂痣都在一跳一跳。
五…五千?!
他看到了梓芙在楚府的情况,有想过她可能会缺银子,寻他除了王妃的事估计就是银子的事。可哪里会想到,她一张口要五千两!
赵忠很受刺激地看她,她还是笑吟吟的,仿佛说的那个字数就跟一两枚同钱似的。赵忠突然意识到她像谁了。
这开口要钱的样子,像极了他们王妃!
他们王妃从也是这样,张口就是大数目,记得去岁开口就和让他支三万两,要得还急。让他跑了整个京城的铺子凑现钱,差点没跑断腿。
“您何时要……”他想了想,还是问了句。
“现在有吗?”
赵忠被噎着了,恨不得把舌头咬了,他艰难道:“在下身上没有。”
梓芙自然也知道他身上不会有,他那么一问,她也就那么一说了,“那就劳赵掌柜废心了,明日能送过来吗?”
还真是不客气,谢谢您的体贴了,还给他时间准备。赵忠已经一身汗道:“能。”
梓芙满意地点头,又让他再坐下。对于自己原身已经身亡,赵忠还是收到东西就上门,还能答应这些,梓芙对他哪有不满意的。
他虽是她父亲一手培养起来的人,后来她出嫁了,便成了她的陪房,在外暗中打理着她父亲给的私产。可人心这个东西,她从来就不奢望能一成不变,特别是经历家变、身死,她觉得她也沾上了皇家人的臭毛病——多疑。
赵忠坐下,扯着嘴角笑,梓芙知道自己又难为他了,而且他还没多问。也在反思她是不是真要得太多,她那些私产每年进账其实也就一万两,她去岁一要就顶了两三年。
她想了想,就是自己的,也不能只出不进。何况她现在已经不是原身,遂道:“你放心,这个银子我会还回去的,不过是先应急。”
“三姑娘,您可能误会了……”赵忠忙解释,她却摇头打断他,“王妃去世,林家也蒙了难,我若不是也无路可走,万不会这个节骨眼找你。”
“这些到底是王妃的私产,而且据我所知,林家…哥哥还未有确切的消息,赵掌柜的眼下也应该是要用钱的时候。”
梓芙话音突然一转,赵掌柜那精明的脑袋有瞬间没跟上思路,怎么从钱转到了王妃嫡亲弟弟身上了。可也只是一瞬,他顿时明白她的用意,抬眼就对上了她已带了淡淡冷意的眸子。
赵忠惊出一额汗,忙抬袖子擦拭,然后起身朝她拱手,语气甚是愧疚:“三姑娘所言极是,王妃出了事,国公爷说被降罪就降了,在下没了主心骨竟未想到这一层。在下回去立即就着人打探!”
“我也不过是提醒一声,还得劳烦你注意一下林家其它几房,也打听打听朝中情况,有无受连坐的可能。还有国公夫人娘家舒家人情况如何。”叛国是重罪,迟迟未有其它风声,她也觉得奇怪。她还有两个嫡亲的叔父,一个在宣府,一个在大宁,如今还领着军权的。
听了这些,赵忠除了心惊已经无言。国公爷和王妃出事消息传出来,他只顾着打听两人的事,其它的全撇下了。今日他才意识到林家还有人的,从这入手不比他闭眼乱撞的强。
他正想着,梓芙又道:“楚家与我都得过国公爷及王妃的照顾,虽然是有些僭越了,却还是望赵掌柜的尽力才是。”自己说自己的恩情,惯来特立独行的梓芙老脸也有些发烫,可她如今的身份,只能说这样的话。而且,她重生在别人身上的事玄之又玄,也还不知自己死究竟是怎么个阴谋,不敢太过从而引人怀疑。
赵忠郑重应下,见梓芙再没有别的交待,识趣告辞。走出小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