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党倒台的热议中,中秋到来。
皇帝今年没有与百官同庆,只在太和殿摆了家宴。品阶为妃位的娘娘们都在席上,另外还添了三个皇帝的新宠,祥贵人便是其中一个。
明成帝不知何原因,心情不甚好,酒过三巡的时候就显了醉意,竟是喊了声老三。殿内霎时就安静了下来,还是皇后强压着逝子之痛,将皇帝劝回宫。
一场家宴也就那么散了。
太子在听到明成帝那声‘老三’后就一直沉着脸,眼中似有什么情绪在涌动,许憬羲自始自终都是那副温润样子,坐在那嫡仙一般出尘,仿佛世事皆与他无关。
婉贵妃带着三公主朝许憬羲那去,“殿下身体可好些了。”
面对‘母亲’的关切,许憬羲缓缓起身,宽大的袖袍扫过椅子把手,又静静垂在他身侧。“谢娘娘关心,已经见好。”
婉贵妃朝他欣慰一笑,三公主也朝兄长展了笑颜,“五皇兄,御花园里有花灯,您陪我和母妃一同去赏灯赏月可好。”
今日中秋,明成帝早有交待可以不按平日规矩,皇子们在宫中待晚些也无所谓。
许憬羲伸手去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微笑着应下,脑海里却是另外一个身影。婉贵妃此时见众人都还殿内,太子又默不作声坐那,索性提议一块儿到御花园赏月。
除了皇子,就属婉贵妃份位最高,宫妃们自然是应下的。
太子皱了眉站起身,“贵妃娘娘雅兴,太子妃你陪着吧,本宫还有要务。”
众人免不得又说些太子殿下勤勉,注意身体云云,恭送他离开。太子妃脸上的笑就有些尴尬,却还是强忍了下来,跟着众人往御花园走去。
途中,祥贵人却是寻了机会上前给婉贵妃告罪一声,说不胜酒力。婉贵妃很温和看她一眼,让她先回去了。
御花园的花灯似乎年年都差不多,众人也是为了不折婉贵妃的面子,说着应节讨喜话儿,在花园略坐一会也就散去。
许憬羲也忍耐得差不多,理了理袍摆要告退出宫。婉贵妃将三公主与宫人都遣到一边,许憬羲知她有话说,不得不再坐停留。
“殿下如今是真怨上我了?”女人的声音幽幽,是怨为多。
“儿臣不敢。”
俊美的男子眉眼间的平和变得非常之淡,婉贵妃看着那与自己十分相似的面容,眼神一冷:“若真不敢,这几日你会不闻不问?!徐家的事为何你不帮忙周旋一下?!”
她倚重徐锆,差一些些就能得到他的助力,哪知突然就出了事。
许憬羲便抬眼看她,狭长凤眸里尽是嘲弄:“我是你手中的傀儡,有几分本事你不清楚?我拿什么去周旋?!”
“——住嘴!”婉贵妃声色俱厉,“你究竟是听了哪些小人之言,竟与你母亲这般生分。什么傀儡?!我辛苦为你谋划,却换来你这诛心的一句!”
婉贵妃说着声音又软了下去,“羲儿,我没将那些人交到你手中,是因为怕被人抓到把柄。为娘的用心你真的不懂吗?如今还不是时候,好不容易那贱人死了一个儿子,对付一个太子也就要轻松多了。等我坐好胎,再等我宫中的谋定,我就将所有人都让你外祖交到你手中。你可不要再听信谗言,那药……你真不愿再服,那就别服了。也该说亲了,总那样也不好。”
许憬羲只安静地听她长篇大论。
他怎么会没有听明白,这一切都还是她的拖延战术,先安稳他的心。如若他真是那事事隐忍的五皇弟,或许就真继续忍了。
可惜,他现在是她嘴中贱人的嫡嫡骨肉。
男子沉默不语,婉贵妃眼中又有厉色闪过,最终什么都没说,亲自送他出了御花园。分开时还给他整理披风,嘱咐注意身体,在外人眼中就是母慈子孝。
许憬羲半点不留恋地离开皇宫,暗中出了城去。
婉贵妃阴着脸回了宫,一直等到有人送信来,说是祥贵人那边事情已进行到预期那样,她才终于舒心睡下。
她忍了那么多年,怎么会因为一个徐锆就败了呢?
她不会的……
明华寺,梓芙那儿也挺热闹的。
有三尊大佛不请而来,一个是傅允修,一个是手臂还缠着绷带的李惟远,还有一个是荣升为‘兄长’的林颐!
傅允修在陪着楚嘉和说练武的事,时不时会对在月色下煮茶的女子投去视线,李惟远直接就赖在了梓芙面前,满眼幽怨地问梓芙怎么都不去侯府探病。林颐捏着茶杯,心里不是一般的焦急。
他姐姐这桃花不是一般的旺啊,他觉得有些不安,莫名奇妙的。
他甚至在想,也许这个时候他告辞是不是要好一些。
“三表妹,你那二叔被革职了,你那二婶娘天天跑侯府哭,你管不管啊。”不管李惟远说什么,梓芙都是木着张脸。她道:“那是你姑母,凭什么我管,我要管直接把他们扫地出门怎么样。”
占了楚家长房那些东西,也该滚蛋了。
李惟远一听双眼顿时就发亮,“这个提意不错。”要是伯府只得姐弟二人,他上门却也不怕被人烦了!
林颐被他明显带着心思的目光惊得手都一抖,知道这小子心里想坏主意,他道:“梓…芙,我觉得若不回京后你先到镇国公府住些日子吧,长辈也要见你,林家的人你总得认识的,也省得来回跑了。”
梓芙不置可否,继续煮茶。
李惟远这会也不再和梓芙唠唠叨叨地,对林颐也起了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