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呼声散去,围观这场决斗的人们都下意识的不去发出任何的声音,他们害怕因为自己的干扰影响场地中央两人的发挥。这当然是多余的担心,里昂和姆洛斯显然不是会因为一些小事影响战斗的战士,在试探性的简单碰撞之后,两人再次拉开了距离,他们的大脑在努力思考从刚才剑锤碰撞上收获的信息,推测对手的实际力量和速度。这是一项很考验战士经验的任务,如果不是和同类型的对手有过丰富的交战,没人能凭空的估算自己面前敌人的深浅。
好在姆洛斯从不缺少和异族,尤其是人类交战的经验,精灵战将作为最积极的巡林人,经常带着自己的小队甚至孤身一人在森林的边缘游荡。如果你只会误入森林,那遇到手握棱锤的精灵倒还不算是个太糟糕的际遇,他只会把你粗鲁的赶出绿荫。然而,对于那些妄图砍伐树木,盗猎动物的人来说,满怀仇恨的姆洛斯从不在乎那是不是为了糊口的无奈之举。一些自恃正义的领主或者骑士也曾想过深入森林和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长耳朵恶魔交战,但最终他们都没能走出丛林,成了仇恨之种上新的污迹。
相较而言苍狮和他们的精灵邻居虽然素有摩擦,可自西格特登基以来双方投入战斗的规模从来没有超过三位数。更多的时候负责森林边界的骑士只是告诫居民不要轻易靠近森林,然后和巡林者们一方在树上一方在树下互看几眼后各自去做自己的工作。这也是为什么姆洛斯的大名没有在苍狮人中传播开的主要原因,和其他邻居相比,苍狮和精灵之间的关系甚至称得上友善。
但这也就意味着身为苍狮骑士长的里昂已经很多年没有和精灵作战的经历了。唯一能让血狮感到欣慰的就是精灵悠长的寿命让他们的作战方式较为不易改变,往往人类已经更换了两三套武装,精灵们才开始尝试着采用那些不稳定的“新技术”。而一旦成型就很难再去做更改,因为在战场上这么做和自杀并无区别。里昂开始往自己的记忆深处找答案,他一面注意着眼前的敌人,一面将已经有些褪色的记忆从老旧的阁楼里翻找出来,在这个过程中,很多被骑士长刻意忘记的东西也随之一起被拉扯出来。
“那家伙怎么回事?他的状态看起来有些,不太一样。”喀鲁斯敏锐的嗅觉让他迅速发现了骑士长的变化,这不是说里昂的外貌产生了改变,只是作为战士,魔裔察觉到了对方身上的气质变的十分,锐利。和现在的他一比,之前哪怕是在熔铁之战中在城墙上扫荡鼠人的血狮也显得像是套着一层厚厚的剑鞘。
“哦,那个精灵有麻烦了,大麻烦。我上次看见里昂变成那样还是,嗯,很多年以前了。”矮人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他搓着手以此来减轻焦虑。安德烈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和这个骑士见面的时候,对方也是这个样子,那种毫不掩饰的戾气,像是随时都高举着斧头准备砍下的刽子手一样令人难以接近。有多少年了?时间让人们忘了,为什么里昂的外号是血狮。
姆洛斯的眉头皱了起来,作为对手,精灵将军是最直观感觉到里昂变化的人。他的直觉告诉他,自己的胜算正在随着血狮逐渐醒来而消失。他不能接受这个结果,极为少见的,这名高傲的复仇者选择了主动出击。“嗡!”仇恨之种的锤头发出沉闷的响声,跟随着主人的右臂一起在空中划出一道致命的弧线。这一击很快,显然虽然使用了战锤这种比较沉重的武器,姆洛斯身为精灵重视速度的特点并没有消失。战锤朝着里昂的左肩打去,姆洛斯已经做好了被对方闪避或是招架的准备,他会让这个人类体会到精灵如怒涛一样的仇恨,他擅长的连绵不绝的捶打足以将一名老练的战士淹没。
“叮!”意料之中的招架,里昂不愿意退后让出战斗的主动权,所以他值得侧身,用长剑的剑柄去格挡棱锤。仇恨之种因为反作用力而弹开,形成了姆洛斯第二次攻击的起因。“哈!”战锤又一次砸来,这次是从右下方攻击骑士的肋骨。血狮右脚向前方迈出,接着这个动作将双手倒置,让长剑再次横在对方攻击的路径上。沉重的武器很难在挥动中变招,这是对骑士为数不多的好消息。
“叮!叮!叮!”连续的碰撞溅起片片火星。精灵士兵们的表情兴奋,在他们看来战斗已经被自己的将军牢牢掌握,那个人类在棱锤的攻势下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可姆洛斯恐怕不能同意他们的观点,精灵战将的攻势越来越快,他的攻击也越来越重,只有他才清楚要维持如此高强度的锤击需要多强的力量,仇恨之种上积攒的势能让握着的它的手青筋暴起。最多还有五次,五次之后如果他还没有把仇恨之种砸到里昂身上,那么不论是战锤脱手还是自己的指骨折断都毫不意外。
可对于血狮来说,别说再接五招,双手上的麻木感让骑士很怀疑自己还能不能接住下一次攻击。同时碰撞声的细微变化也令里昂警觉,他知道自己的长剑状态并不好,所以一开始就用最结实的部分来招架,然而这几招下来,即使已经极力在避免,武器的损耗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必须打破这种局面,在三招之内完成局势转换。
第一招,姆洛斯的铁锤自上而下朝着里昂的脑袋砸落,精灵少见的用双手握锤。这意味着这一次攻击的力量可能远超之前,但也有可能是一个陷阱。血狮不希望做这种毫无好处的选择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