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天朗气清,因着清晨落了些许小雨,陈郡也随之清凉了几分。雨水轻轻落在碧绿的叶子上,渐渐汇成晶莹的水珠凝在叶尖,叶尖承不住水珠的重量,不由轻轻一压,缀了下来,水珠迅速汇进泥中便再也找不到了。阳光从格窗中落了进来,渐渐铺洒在棋案上,顾砚龄静坐在那,手中捏着一枚黑棋,听到绛朱的回话,唇角淡淡浮起。她倒未想到,他这二叔的门路这般多,半年不到,便能升了官位,可见还是个有能力的。只是,可惜了。便让他再自得几日吧。少女覆下一双好看的眸子,轻轻将黑棋按在棋盘上,顿时对白子形成了包围之势。少女眼中顿时欣然泛着喜意,嘴角的笑意扬的更明显了。一旁的醅碧和绛朱瞧了,也不由松了口气,自打太孙殿下去保陵前给姑娘留下了这一盘据说十分难解的棋局,姑娘每日除了用饭睡觉,几乎都是一动不动的坐在这儿,一个人足足凝着眉研究到现在。再这样下去,她们都怕自家姑娘魔怔了。恰在这时,一个细微的脚步声从外间传来,随即谢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半夏穿着藕粉色的绫裙,轻掀开湘妃竹帘进来恭敬地欠身行了礼。“表姑娘。”顾砚龄目光温和,唇角微笑道:“起吧。”半夏顺从地起身,随即恭敬的笑道:“表姑娘,二太太娘家的姐姐和侄女来了,老太太和太太请您过去呢。”顾砚龄闻言轻然一笑,随即便见半夏又补到:“太孙殿下,姑老爷,还有大公子也都回来了。”这次顾砚龄不由挑了挑眉,顿时欣然。倒是巧了,她这棋局一解开,竟都回来了。萧译也不知是作何想,明明是走过场的皇差,却是被他看的甚为严肃。由父亲陪同便罢,他竟又突然说自己不熟悉保陵当地的情形,便邀了表哥谢昀也随同而去,以作讲解,既然人家堂堂太孙都纡尊降贵的邀请了,谢昀哪里好拒绝。于是这一去,就去了三天。若非萧译临走前留了这盘倒是有几分意思的棋局与她,她倒真算得上百无聊赖了。“我知道了,你去回外祖母和母亲,待我换身衣裙便去。”半夏自然是应了,待顾砚龄换好了水墨晕染的霞影画裙,便一路来到了谢老太太所居的豫园。一进屋中,便是满当当的人,顾砚龄不徐不疾的上前捻裙见礼,当对上萧译目光时,顾砚龄依旧恭谨地微微欠身。“顾姑娘无需客气。”她还未蹲身下去,少年的声音便已然响起,顾砚龄不由一愣,刚一抬头便看到了少年唇角微微的浮起。“谢太孙殿下。”顾砚龄也未多想,随即便起身站直。当转身对上一个美貌而又不失大气的妇人时,顾砚龄已然明了,不由看了眼妇人身旁。果然,是一个眉目姣好的少女。“姨妈。”看到眼前端庄施礼的少女,李氏眉眼带着熟络的笑意,随即牵起顾砚龄看向自己的妹妹,谢府的三太太李栾道:“好标致的女儿家。”说着李氏又转而看向谢老太太和谢氏道:“谢老安人和夫人真是好福气。”谢老太太闻言自然是高兴,随即眯眼看了一眼李氏身旁的少女笑道:“咱们的宝英这般好,你的福气也不小。”李氏闻声看了眼自己的长女,随即也抿嘴笑了起来。顾砚龄退在一旁,静静看着眼前熟悉的少女,她若未记错,这个身量高挑,肤白似雪,眉目间带着几分英气的少女名唤魏宝英,父亲是当朝掌握雄兵的辽东经略魏宪成。想到此,顾砚龄唇角微微一挑,无意地扫了眼对面站在二表兄谢玉身后的谢湛。这个姑娘,将来可是要做她的小表嫂的。念及此,顾砚龄不由抬头再多打量了一眼,谁知正对上人家少女清亮的眸子。顾砚龄微微一愣,魏宝英却是抿笑颔首,眉目间大方有礼,丝毫没有女儿家的局促与娇羞。如此,顾砚龄更是对这个魏家姑娘生出了几分喜欢之意,不由相视一笑。后来也不知是谁提议,让几个年轻的少年姑娘们由谢昀照顾着出府游玩,彼此熟识下,也能散散心。至于太孙殿下萧译,自然是邀请在列的贵客。当众人出了府,马车行到了洛淮河旁缓缓停下,前面萧译,谢昀,谢玉,谢湛几个风华少年郎侧帽fēng_liú,翻然下马,远远看去,竟是一个赛一个的丰神俊逸,引得一些出府游玩的女儿家频频传来一阵阵低微的惊叹与窃窃私语。顾砚龄笑然放下挑起车帘的手,一转头便见着钰哥儿扭股糖儿般的坐在那,不安分的动着,一张小脸满是跃跃欲试而又不满的模样。小男孩儿总是期盼自己能坐在高头大马上,而不是和一群女儿家坐在这安稳的车马中,奈何身量小,总是叫人觉得不安全,因而自打坐上这马车,钰哥儿便一脸艳羡的透过车帘看前面几个明朗挺立的背影,独自气闷。顾砚龄不由唇瓣轻勾,摸了摸钰哥儿的头笑道:“好了,待明年你生辰的时候,便叫三叔替你挑一匹好马。”小男孩儿闻言登时眸中一亮,划过满满的期冀道:“长姊说的是真的?”看到顾砚龄笑着点颌,粲然的笑意登时在钰哥儿脸上炸开,一旁的魏宝英瞧了,不由也喜欢上眼前这个年幼的弟弟。因而又再一旁c了一句叫钰哥儿更是喜不自胜的话。“子钰弟弟既然这般喜欢骑马,待明年你生辰,我便叫父亲从辽东送一匹好马来送与你。”顾子钰一听,原本期冀的眸子此刻已然闪亮如星星,登时与眼前的这个魏姐姐亲熟了很多。“阿九,宝妹妹,下来吧,咱们到地了。”外面骤然响起了谢湛爽朗的声音,顾砚龄几乎是反s性地看了一旁的少女,随即应了。顾子钰第一个急着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