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出头的黑脸中年男子,胡子拉碴,不修边幅,头发用了两根木棍随意地乱挽着,衣服也脏兮兮的,此刻正满脸的不耐烦。
“风斛师叔,这是新来的小师妹,还有她的伺候丫头,师父让在您这找间病房住下。”双尘师兄似乎完全习以为常,一点任何的讶异或是嫌弃都没有。
“什么?!”风斛一声怪叫。
我想他一定不是要惊讶风虞收了女弟子,就是要惊讶我来学武还带个伺候丫头。然而这位风斛师叔似乎并不如我所料。
“就这么点破事儿你也来打扰我?!赶快滚滚滚,我没空搭理你们这些小屁孩儿……”风斛脸上的不耐烦愈加显而易见,他像赶苍蝇似的挥挥手,一扭身又进了屋子里。
“那您就是答应啦!”双尘师兄拔高了音调,朝着屋里喊了一句。
“他怎么这样啊!……”碧白的小嘴撅起老高。
“别在意,风斛师叔就这样,”双尘师兄转回头来朝我们一笑,“他痴迷于歧黄之术,整天除了上山采药就是待在枯荣苑里炼药,最是不喜他人打扰,其实人是很好的。”
“听见了吗?人好不好可不是看他说什么话。”我看着碧白,正色道,“况且风斛师叔是长辈,即使对我们训斥几句,也是天经地义,以后切不可再如此出言不逊。”
“……是。”碧白见我板起了脸,不敢再闹小孩子脾气,只得怯生生地答是。
我心中其实也很无奈。我本不想磨去她本不易留存的童稚率真,可如今毕竟是人在屋檐下,不似在家中那般自由,自然还是该仔细一些。比起让她失去天真烂漫,我更不希望她因此而受到伤害。
双尘师兄似乎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我朝他笑了一笑,尽我所能不夹杂任何与我的年龄不符的东西。
“随我来吧。”双尘师兄也回应似的向我笑了笑。
枯荣苑里统共有四所病房,他帮我们选了最外面的一栋,也是采光通风最好的一栋。门前有一小块药田,田里有三四株不知名的药草正开着白色的小花,五步之外便是枯荣苑的苑门,与不远处的归尘园两相对望,可谓是环境好地段好。不过最让我满意的是,这里的病房规格是四人间,进门是第一间,然后由这一间开了两扇门,分别通往第二三间,然后第二三间又分别开了一个门共同通往第四间,第二三间之间互不直接相通。这表示着,我可以让小美人也住到这里来。
我以病房稀少,不好意思两个人占着一个四人间为由,提出让受伤的小美人住进来,我们三个人住一间,我也可以承担一部分照顾他的工作。
双尘师兄犹豫了一下,含蓄地提醒我说小美人毕竟是个男子,恐怕不太方便。
因为娘亲是进青云宗时便将小美人交给了引路的童子,解释他的来历时也只说了一句是路上救的,恐带回京城不方便。我仗着双尘师兄不知道具体情况,谎称娘亲已收了他做我的下人。又说,可以将第一间作会客厅,让他和碧白分别住在第二三间,我住向阳的第四间,再用家具堵住他和我房间之间的门,便两全其美。
双尘师兄想了想,点了头,找了几个师弟帮我收拾屋子,抬了几个柜子桌椅,按我的意思布置好,忙忙碌碌好一阵子,待全部弄完,天也擦了黑。我谢了那几位师兄,将娘亲给我带的零嘴给他们一人分了些。都是些八九岁左右的半大孩子,打小在山上长大,一天只是吃些没什么花样的素斋,好容易得了些稀奇吃食,自然是欢天喜地,就连一向以沉稳可靠的形象示除风虞外所有人的双尘师兄也难掩喜爱之色。
看着他们眼神之中不由地生出的亲近,我想,我这第一支人脉应该算是种下了。
将他们送走不久,便又有人将小美人抬过来了。
他依旧昏迷着,不过身上的伤口已经被重新包扎过了,脸色也好了很多,许是用了药,又或是输了内力?
打发走碧白去帮我打水铺床,我搬了个小板凳支着脑袋趴在他的床边胡思乱想。
我突然见他的睫毛抖了抖,我发誓,要不是他的睫毛那么长,我是绝对不会发现的。
我赶紧凑上去。
“你醒了吗?喂……”
他的眼皮抬了抬,睁开一条缝,然后又抬了抬,变成半睁的状态。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的瞳孔只是微微地转了转,完全没有神气。
我知道,他现在一定还处于半昏迷状态。想到我之前的误导啊呸是引导计划,我立马凑到他眼前,不管他能不能看见,能不能听见,吐字极其清晰地跟他说:
“我是柳醴,记住了,我是柳醴,我救了你。”
一直重复着念叨这几句一直到他又闭上眼睛。
我瞬间感觉自己好卑鄙。
不过为了拿下小美人,卑鄙点就卑鄙点吧,总比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绿茶婊冒认功劳搞出一些洒狗血的剧情好。电视剧里面不都这么演么。
我屁颠屁颠地回了自己的屋。
明天早上就要开始我的五点练武生活了,想想就苦逼。不过我已经想好了,先坚持几天,然后就开始翘掉五点到七点的早课。反正所谓的早课想必就是念念经啥的,理论上应该不会管得太严,甚至据我猜测很可能根本没有师父辈的人像现代的班主任一样监督在旁,不管怎么说,相比起现代人,古代的人都太过纯粹简单了,很多事情现代人可能想尽办法去逃避偷懒,古人却视作理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