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给鸡毛掸子我,一会我攻上,你攻下。”
但半路勾勾给父亲截住了。父亲对她说:
“咱们在路上怎么说来着?不是说好的你要请教爸爸学插花的吗?今年咱们要送最特别,最美的礼物给妈妈不是吗?怎么,说好的话,要反悔?”果然一物降一物,父亲的语气不容置疑。而且很快父亲描述的插花世界就把她吸引住了,不一会勾勾就“缴械”了。
“真没骨气,”张珏恨恨地说:“这么快就投降了!”。张晴找来了花瓶,过来,说:“净胡闹,这大过年的就知道跟勾勾瞎折腾!”
张晴的丈夫是一生意人,人长得人高马大,脸上线条有点粗,乍看之下有些粗犷。实际上他温文尔雅,随和又心思细腻,是真正有内涵的人。他的生意刚起步,很艰难,也很忙。常常要忙到凌晨才回来,但哪怕有应酬,他也从来不在外面过夜。怕三更半夜吵醒妻子和女儿,他常常在沙发上将就一晚上。现在妻子妹妹过来住坐月子,占了女儿的房间,女儿占了他的位置,他干脆就搬到大厅的沙发上睡了。还好现在是春节期间,大部分人都返乡过年了,整一个广州都空荡荡的,很多行业都停顿了下来。他也没开工,享受难得的清闲。
他对付女儿很有一套,对女儿同样是严厉,张晴是越骂女儿越粘,越责备越调皮捣蛋。他就从没打骂过,吼过女儿,但女儿就是怕他。他说话虽然很温和,声音低沉,但自带威严。女儿不肯做作业,母亲千般手段用尽就是不肯就范,但只要父亲在身边,就是眼里噙着泪水,也会乖乖地坐下来完成。他溺爱女儿,允许她吵闹,调皮捣蛋,但教育方面从不含糊。女儿还不到两岁半他就把她丢到幼儿园中班。现在女儿才读大班,就开始到处物色小学了。平时也很注重律已给她做榜样,从接人待物开始潜移默化她。
所以勾勾从来都不敢在父亲跟前娇纵。她乖乖去学插花去了,再也不提楼下之事。很快就传来父女的笑声。
张晴有一点非常敬佩丈夫,他好像什么都懂,什么都会,什么都难不倒他。所以只要是跟丈夫在一起,她就感觉很舒适,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做,丈夫会办得妥妥帖帖。她说她现在都不大敢出远门了,因为她也不确定自已能不能照顾好自已,会不会把自己给弄丟了。她说这也许就是幸福的后遗症吧。所以丈夫说让她去拿花瓶,她就知道这事妥了,女儿不绝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这里虽然吵吵闹闹,但很温馨,是一个教科书式的家庭。所以张珏喜欢这里,无论是工作上遇到麻烦,还是感情上遭受了创伤,她都会逃到这里来。她知道家里不是她的避风港,这里才是。每次过来她都要跟勾勾抢房间,而这次勾勾输得最彻底。
勾勾趁大人不注意总爱捏表弟的小脸来泄气。她还是不甘心,她找到张珏跟她说,姨姨,姨姨你喜不喜我嘛?张珏说喜欢啊。我漂不漂亮嘛?你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女孩子,每次有月亮跟你在一起,我都是看你都不看月亮。她说,太好了,你看小弟弟占了我的床,我要跟他誓不两立,我这么漂亮要跟你睡,他那么丑,你叫他睡阳台。张珏给了她白眼。
张珏就喜欢跟勾勾闹,打打嘴仗。小妮子的笑声是有魔力的,它能使她暂时的忘记过往,忘记忧伤。一旦静下来,她的脑海里就会下意识地回放过往的某个片断,弄得她心神不宁,悲伤不能自已。
现在大厅只剩张珏一个人在,张晴一家人的笑声从屋里传出,她不禁有些落寞。她踱到阳台那,俯身抱起熟睡中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