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点儿什么没有?”杨启训早已经吃完了早餐,给自己和贺嘉逸各泡了一杯茶,抱着肚子坐在沙发上,有点儿优哉游哉的味道。
“嗯……不是特别明白。”贺嘉逸老老实实地道。抬起头才发现自己老师的状态,不由便有些纳闷。昨天晚上的电话里面自己能很清楚的听出来,老师似乎听过那两首歌之后有些受打击的意思,怎么这一会儿就回过神儿来了?不对,似乎“志得意满”这样的形容更贴切一些!难道说老师从这两首歌里面找到了纰漏?
“来,咱爷俩讨论一下。”杨启训往前倾了倾身子,“哪里有问题?”
“嗯,主要是两个地方。”贺嘉逸翻了翻手中的纸张,道,“第一个是关于这两首作品和v作品是音乐作品的补充,那为什么您会觉得这两首歌先有了故事才有了音乐作品呢?”
“这种说法是为了容易理解,实际上并不贴切。”杨启训摆了摆手,“第一个方面,关于故事和音乐谁在前的问题,其实本身并无定论。音乐本就是因事而作、因情而发、应感而歌,音乐创作者的灵感永远来自于本身的经历和体会,所以尽管v可有可无。这就涉及到第二个方面,那就是画面感。你应该有所体会,这两首歌本身的画面感很强,而mv作品就是把这种画面感落实到了实际的视觉体验上面,说白了,就是将感觉具现化。这和之前我所说的mv应该作为音乐的补充是不矛盾的。至于为什么说先有故事在有音乐,我们待会儿再探讨。还有什么地方不明白的?”
“宫商角徵羽!”贺嘉逸眯了眯眼睛,用手中的笔在沙发扶手上面点了点,似乎在强调或者是试图说服自己的老师,“传统的调式只有五个音,本身应该是有缺陷的,为什么您会对这种调式非常推崇呢?”
“呵呵……”杨启训摇了摇头,“这个东西,你理解的有误差。宫商角徵羽似乎和七阶音符的西洋乐比起来本身带有先天缺陷,但不可否认的是,我们的祖先就是靠着这五个音的调式来修身养性的,传承几千年的东西本身就是一种财富。但是你也应该听出来了,中国传统的音乐本身是用来修身养性的,也就是私密性比较强,是属于取悦自己的东西。因此传承下来的古曲也比较少,伯牙子期这样的知音前年的时间也仅仅只有两个人罢了。至于青楼卖唱红牙拍板,那在古代是拿不出手的东西,属于‘淫词滥调’。而现代音乐则是要让所有人产生共鸣,这在基础存在上来讲就是完全的对立和矛盾。以往大家都觉得宫商角徵羽不符合这个时代的发展,应该被淘汰,哪怕是民族乐团的音乐家以及其他传统乐器的演奏家,绝大多数也是在用现代的音乐形式来操作传统的乐器。你之前进行的所有音乐训练、包括跟着我的这两年学到的东西,都是基于此的。我之前也倒是跟你说起过传统音乐以及中国古乐的特点,但从来没有进行过专门的训练,也没进行过这样的融合性的尝试。但苏钺的这两首作品就有点儿对着干的意思,他就是要将这两种东西都添加进来。而恰恰是这种之前我们完全忽略掉的矛盾和对立,才让人耳目一新,觉得‘哦,原来传统的调式确实很有味道’。”
喝了口茶,杨启训继续道:“你看一看我昨天晚上扒下来的简谱。传统调式的宫商角徵羽五个音,如果和现代音乐的七阶音符对照的话,是没有‘fa’和‘si’这两个音的。但是你看看那两个简谱,在《青花瓷》里面,确确实实没有这两个音,但在《蜀绣》里面,却是有的,而且主要集中在副歌的部分。这并不是说用宫商角徵羽的五阶音符谱不出相同韵味的曲子,而是说明,苏钺对于五阶还是七阶音符,其实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抓住了这里面的感觉。”
听了杨启训的这段话,贺嘉逸赶紧回头去看那两张简谱。之前还没有注意,听杨启训这么一说,贺嘉逸才猛然间发觉里面,确确实实没有“fa”和“si”这两个音,而在《蜀绣》中,这两个音存在,而且只存在于主歌部分!看到这里,贺嘉逸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所以说啊……”杨启训又喝了一口茶,似乎要压制住什么,但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我们一直在说,‘兼容并包’、‘百家齐放’,如何兼容并包?苏钺这是给我们打了个样啊!用五阶音符如何谱写流行音乐的曲字、如何引入七阶音符却依然能保留住古色古香的韵味!”
贺嘉逸愣怔地说不出话来。
“你应该也听过之前《明月几时有》以及《辛弃疾》、《逃学书童》这三首歌吧?”杨启训继续道,“在这三首歌里面,苏钺做了两种不同的尝试,一种更加偏重古典,另一种则更加有音乐先锋的意味,这两种尝试造就的作品优秀也确实是优秀,却远远没有这两首歌惊艳,原因就是他在经过两种相对极端的尝试之后,找到了更加平衡、更加优美的方式,来融合古典与现代。”
“然后,就可以说一说之前关于故事和音乐的先后关系的事情了。”杨启训道,“我们一直以来,总是觉得西方音乐是更符合时代发展潮流的,所以谱曲、编曲便都在这个范畴里面折腾,而从来没有把目光投向我们的历史。提起历史上中国的传统音乐,印象总是咿咿呀呀拉着长腔,一个词、一个音符都要等上老半天。或许有人用古代的故事写过歌、作过曲,但还是远远不够的。因为只是一个故事,没有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