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媛撸起袖子,拿起一瓶离自己最近的酒,看了看瓶身,白酒,度数还行,对她没什么难度。
“我许久不和年轻人一起玩了,不知道你们的规矩。”汤媛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笑,语气却不温和,其他人也都知道这是在找事了,都闭了嘴不说话,看着自己面前那一小块桌面装聋作哑。
“没什么规矩,就是玩呗。”江诚夸了脸,说这话的时候还从齿缝间漏出一个轻蔑的语气词,嗤的一声让汤媛觉得这么些天所有的不痛快可以撒了。
“嗯哼,这样,我是严绪炀的姐姐,日后我家弟弟怕是要多多承蒙大家照顾。”汤媛端起酒杯,满满的一杯,一口闷。喝完,杯口向下,一滴不漏,江诚看着他这架势,挑了挑眉,拿起酒杯,要往嘴里灌。
“别呀,还要承蒙您的关照呢。”汤媛笑了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的弧度,牙齿整整齐齐的晃眼。“总不能让别人说我以大欺小,我两杯挂你一杯。”
江诚握紧了手,“用你让?”一杯酒直接倒进嘴里,喝完也杯口朝下,满脸的挑衅。
“年轻人,别太冲动。”汤媛又倒了一杯,边倒边慢悠悠地说。
“阿姨,不用您操心。”咬牙切齿。
旁边的人听了笑了起来,汤媛也跟着笑。
“哦,这样简单的多了,拼酒嘛,我也是个爆脾气,人这样在我眼皮下面欺负我家弟弟,我不能忍,既然酒桌上碰上的,就拿酒解决,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招,费脑子,毕竟年纪大了。”汤媛说完一杯酒又灌了下去,江诚也不甘示弱,慢慢的,江诚开始有点晕了,但汤媛依旧在喝,江诚咬咬牙,继续喝。
桌上的其他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江诚已经快不行了,脸红了,眼神也开始涣散,汤媛依旧和开始的时候一样,眼神清明,仿佛她喝的都是水一样。
等到江诚整个人都秃噜到桌子底下的时候,其他人都傻了。
“你想怎么处理?”汤媛耳边出现了一个清朗的男声,是严绪炀的那个朋友。
“小伙子不错,叫什么?”汤媛总算知道严绪炀的自信来自哪里。
“连蔚。”他依旧冷静。
“好好干,我这个弟弟,托付给你了。”汤媛拍了拍他的肩,然后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了起来,“喂。”
“我送你一份礼。”汤媛坐在椅子上,手指点着自己喝过的瓶子,一个一个的数过去,“你弟弟酒量还行,就是比我还是差了点。”
“在哪?”那边语气一肃。
汤媛报了酒店的名字,又笑了笑,“别急,我没下手。”说完就挂了,不管桌上其他人的眼光,开始用手指戳瓶子。
没多久包厢的们被推开了,江信那张冰块脸出现在门口,后面还有被提溜起来的王非凡。“让大非送你回去。”江信考虑事情总是很周到。
“ok。”然后拎起包,站起身,要往外走,却被王非凡拽住了袖子。
“几瓶?”他一脸扭曲的问。
“三瓶,一人次。”汤媛笑了,“不至于送医院。”
王非凡听了松口气,江信显然也是着急的,听过也挥挥了手让她走了。
回去的路上,王非凡没什么废话,任劳任怨的把他们全送回家,最后送的汤媛。到了楼下,王非凡把车停下,却没急着走。
“跟小辈计较什么?”王非凡拿出烟递给汤媛。
汤媛接了,凑着王非凡的打火机,点着烟,“我是不想计较,他太不懂事。”
王非凡叹了口气,“好歹也是江家老二。”
“是啊,好歹江家老二,跟他哥差了不止一点。”汤媛依旧不在意,只是由着王非凡在那急。
“你怎么?要重出江湖啊,你要重出江湖,我不拦你,爱怎样玩怎样玩,哥们帮你摆平,你这样,我怎么保,为了一个老师把江家老二玩残了?”王非凡显然急了。
“怎么着就残了?我都说了,没下手。再说了,我用你摆平?”汤媛白了王非凡一眼。
“江家现在关键的时候。”江诚吐了个烟圈,“人人都躲着,就你往上冲。”
“我有分寸,要不,我的脾气,不会这么好心。”汤媛打开窗户,掸了掸烟灰,“严绪炀要开公司,只有我能做他的后盾,我不想露面,那就只能让江信代劳了。”
“唉,让你搁心上,真是不容易啊。”王非凡听了她的打算放下心,“照你的预测,江家这次没问题。那要在这风雨飘摇的时刻献上我的一份关爱了。”
“要不要点脸了。”汤媛笑着把烟熄了,打开车门,下了车,“我困的很,不和你说了,回吧。”
“拜。”王非凡也冲她道了别。
“嗯。”然后就进了楼,王非凡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她不参与政治,但看事情很准,至今还没一件事走过眼。她太聪明,聪明到,这么大的事,她要是想,也不是没有办法干预。她往往从细节入手,就像是一堆积木,她总能迅速找到最薄弱的也最不引人注意的一块,然后抽不抽就看她了。曾经她那样弄倒过一个人,他是见过的,那个瘦小的人,坐在椅子上,抽着烟,漫不经心的抽掉了那一小块积木,曾经那么辉煌的一个人,就那样,毫不留情的被摔了下来。从那时候起吧,他开始有点怕这个不怎么被外界所知的人,怕一个黑瘦的,像个猴子一样的姑娘。
后来他娶了温文,温文和她意外的合得来,他才算是有机会接近这个有些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