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和不愿意多说:“我自有我的门路……”
顾昭只好换了个问题:“放出了筑基成功的消息,你是准备在洞庭宗筑基,还是另有打算?”
张玉和摩挲着一块和顾昭那块一般无二的玉佩:“我另有打算,这些你不用担心,我既然找了你,便有万全的准备。”
万全的准备?
顾昭笑了笑,“张道友可否告诉我,那位替你寻找帮手的人是什么人?”
未等张玉和开口回答,顾昭接着问道:“当日与我一起被掳来的那位道友如今又在哪里?”
张玉和愣怔间,顾昭已然将玉佩扯下来掷在桌上:“不知这一次,张道友找的是个帮手,还是替死鬼?”
玉佩撞击在桌上,发出一声钝钝的声响。
张玉和反应了过来,他沉默了片刻,神色郑重道:“替我寻找帮手的乃是七尧城城主,张三替我们联系,那位与你同来的道友则让张三送了回去,别的……我实在无法说。”
顾昭点了点头:“原来是七尧城城主。”
“我若告诉你,七尧城主或许与邪修有关,你要怎么解释?”
张玉和满脸愕然不似作假:“他竟敢对筑基修士用这样的方法,真是,真是……”
“胆大包天。”顾昭替他作结。
张玉和连传讯符也不用,连忙唤来张三:“……与无名道友同来的那位道友送去了哪里?”
张三有些摸不着头脑:“让人送回了来处去。”
送回来处去,又送回了七尧城主手里?
“你让人赶紧去七尧看看。”
张三觉得少爷的吩咐很是奇怪,但他向来不会违逆主子,当下便着手去办这件事。
还没等张三一口气吐出来,便听顾昭又问道:“你不准备筑基了,应当是有了什么法子可以使你伪装成筑基修士。”
“你或许并不想用这个法子,但你没有时间了,你来不及了。”
“是也不是?”顾昭一双眸子清亮亮,紧紧盯着他,内里像是有大片的日光,轻易能照亮所有他几日来死死藏在心里的东西。
张玉和感觉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第一反应便是要否认,刚刚张开嘴,便又紧紧地闭上了。
他默认了。
顾昭移开眼睛,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她取过玉佩重新带在脖颈上。
张玉和或许当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却不该是筹谋已久的,对他来说,看起来更像是事赶事,将他赶入了某个巧合,或是某人的圈套中。
这样,才能将七尧城主的事情解释得通。
“我确实有方法能装作筑基修士。”片刻后,张玉和抬头道。
“我接下来说的话,句句是真。”
“靑舟之地是一个与本界极为相像的秘境,内里处处是幻境,真假虚实难以辨清。”
顾昭眼里闪过一道光,看向张玉和。
张玉和神情一派平静,隐隐地还有一些少见的沉稳:“洞庭宗根本控制不了靑舟秘境,秘境一旦开启,里面的事情,皆是本界各宗各派无法插手的。”
“里面满是杀不完的敌人和妖兽,宝物的线索会让大部分人丧失理智,靑舟之地,最后会变成本界修士自相残杀的修罗场。”
张玉和所言,乍一听似乎很是骇人,细细一想,却又合情合理。
假设张玉和所说的洞庭宗无法控制靑舟秘境一事是真,靑舟秘境必然与那些寻常的小芥子空间不同,当是一个自成一体,拥有独特规则的秘境空间,一旦有外来者,空间中的自有规则自然会不惜一切手段阻拦、绞杀入侵者。
这样的靑舟之地,纵然比不上世相灯空间,却也应当不遑多让。
而即便是在世相灯中金羽雀的鸟肚子里,不到百来个人,也能让何氏兄妹心境有缺,走入是非不辨的歧途,何况是在这个据说本界几乎所有道观门派都会参加的靑舟秘境里。
至于一切最初的假设成不成立,只要到了洞庭宗随便问两个人便能知晓,张玉和没必要在这一处骗她。
说到最后,张玉和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半是苦涩半是自嘲道:“我自己想想,都不敢确认是真……”
顾昭打断他:“你要我怎么做?”
她不知道在张玉和身上发生了什么,但若张玉和所言有三分是真,她也决定要去那靑舟秘境看看。
原本的种种猜测在张玉和坦白之后反倒都消失的干干净净,她心里想的很是简单清楚。
一方面,明台观附属三镇中有邪修无疑,那邪修还想方设法搭上了张玉和的线,明台观又将红线引光明正大地种在弟子身上,自身显然也不干净,明面上,明台观似乎与洞庭宗交好,靑舟秘境不论有什么蹊跷,与明台观必然逃不了关系。
明台观有她想要保护的人,红线引亦已是她发誓要除尽的东西。
另一方面,靑舟秘境或许同往生界的世相灯一般是超出本界的法宝存在,本界有一两个他界宝物并不是什么奇事,这一点从天随灵君对面具的断言便可看出。而今她是一个修士,她既上了船,这机缘,是福是祸,总要试一试才知。
畏手畏脚向来不是她的作风。
张玉和比她还要惊讶:“无名道友,你……”
“若我能如愿救了阿姜,一定给顾道友立长生排位,天天给你烧香。”
顾昭想了想张玉和挂在厅堂中那位李道友的画像,感觉毛骨悚然:“这就不必了……”
这件事中她有自己的思量,并不是一时的心善促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