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风透过大开的窗户吹进房间,一个黑压压的身影笼罩在苏南头顶,感觉风都凝滞了,他抬起头,看到绅士那张平静无波的脸。
“愚蠢的人总喜欢做无谓的抵抗。”他蹲下来,深邃的眼睛里带着无限怜悯,像看着大雨里车轮边挣扎的幼猫,“把东西给我,你能得到自由和亲人的性命。不给我,你什么都得不到,这样简单的道理为什么不懂呢?”
他左手撑在左膝盖上,半蹲在苏南面前,全身重心集中在右脚上,苏南惊恐地注意到,他右脚下的木板都被踏凹几厘米……
多么恐怖的自重!
苏南咬牙撑住上半身,强笑道:“那你呢?你又为什么来抢根本不在乎的东西!”
绅士没有反驳,“为了呆在将神,总要做些无聊的事情,这是生活的交换。”他撸起衬衫的袖子,伸出白皙的手臂,在苏南的身上摸索。
他一边摸,苏南一边冷笑。
“那你拿去啊。”
“没有?”他皱起眉头,为保安稳,他又摸了一遍。
苏南咳嗽地笑着,“刚才就告诉你没有了。”
他也没生气,只淡淡地说,“真让人遗憾,只能把你带回去交差了。”
苏南笑了,“你刚才说愚蠢的人喜欢做无谓的抵抗。”
“是的,因为愚蠢的人看不清未来。”
“这就是你们‘先知’的论断吗?”苏南苦笑着摇摇头,“这不是无谓的抵抗,我拼尽全力只为了交换一个机会。”
绅士不解地偏头看他,“什么机会?”
“打到你的机会!”
苏南的气势瞬间变化,他的眼里不再有笑意,两眼如炬,额头的青筋暴起,像头野兽一样突然跳起,拽住绅士的脖颈!
他使出浑身力气,把对方向窗口推去,手掌的触碰中,他感觉对方的身体坚硬如铁。
“怪不得不怕子弹!”
绅士脸上全是悲天悯人的神色,“没用的,我可以抵抗绝大部分物理伤害,你杀不了我。”
湖水在船下涌浪,一层一层地发出刷刷声。苏南把他压在窗台上,半个上身伸出窗外。
苏南掐住他的脖子狠狠道:“我不杀你,我只要……”
“丢了你!”
苏南猛地使劲,拽起他的裤腿就往外掀,他的上身本来就在外面,重心不稳,一不留神就中招了。
“不……”绅士大喊着落入水中,最后一刻还惊恐地发出了‘灰’的音。
噗通一声大响,湖面溅起三四米的白色水花,苏南扶着窗舷心惊胆战地朝下看,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了,看来他沉的很快。
苏南松了一口气,这个男人刀枪不入,钢铁般的身躯是优势,也是缺陷。
他惊魂未定地回头看着不远处的地板,暗红色的木板被绅士的自重压得凹陷变形。正是这个细节让苏南想到了办法,越是沉重的东西越容易沉进水里,坚硬又如何。
连续干掉两人,他自信心大涨,飞奔地冲向目标房间。
“就是这里!”
他一脚踹开房门,急迫道:“姑姑!”
房间里,一盏吊灯阴森地亮着微光,灯下摆着三把椅子,椅背上沾满了鲜血,已经凝成暗红色。
“姑姑?姑父?”
苏南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三把椅子空了一把,小北消失不见了。
“小北呢?”
姑父哽咽一声,难受地把头偏向一边,“他……已经死了!”
苏南张大嘴巴,感觉有一只手在紧紧捏着自己的心脏,只有把心脏挤爆成一滩烂浆才肯罢休。
他的声音嘶哑,喉头仿佛堵着巨石,“还是晚了么。”
他咬着牙给姑父解绑,“小心伤口!”
姑父浑不在意自己脱困,急忙指着右边的老婆,“你姑姑亲眼看着小北失血而死,受不了打击晕过去了,你快看看她。”姑父一把将苏南推到老婆身边,自己用仅剩的左手解开剩下一半的绳索。
“姑姑?姑姑?”苏南轻拍姑姑的肩膀,姑姑还是一动不动。他伸出食指探测姑姑的鼻息,还好。
他迅速地解开姑姑的绳索,背着姑姑往外走。
“姑父,你干嘛?”
苏南突然回头,发现姑父朝着相反的放下跑。
姑父倔强地握紧拳头,“你带着她先走,有个畜生把我儿子的尸体抢走了!我要找到他的尸体!”
游船太大了,多呆一分钟就危险一分,更何况没看到绅士的尸体,苏南怎么也不放心,他连忙喊住姑父,“我先把你们送出去,我会再回来找的!”
姑父抿着唇,苍老的脸上皱纹密布,老泪纵横,“好孩子,我是他爸爸!”说完他决绝地转身,步子踏在地板上发出沉重砰砰声。
苏南鼻头一酸,感觉背上的姑姑又重了几分,他喉头蠕动下,沉声道:“姑父!我去!”
……
苏南让姑父背着姑姑去医院,他一个人在游船上寻找小北的尸体。
游船静得可怕,每个房间都铺着空空荡荡的坐席,一个人影都没有。
下计程车之车前苏南一直抱着笔记本电脑,他确认当时三人都在椅子上。从下车到找到姑姑姑父,短短十多分钟,小北不可能被送到很远。
一定还在这艘游船上!
他焦急地寻找,虽然姑父说小北已经死了,但苏南心里还隐隐有期待,说不定小北还有救,只要……只要早点找到他。
也许绅士说的对,愚蠢的人总喜欢无谓地挣扎,为了一丁点希望拼尽全力。
“小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