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这,佟雨兰忽然收住了话头,她似乎是习惯性的拿起那面碎掉的铜镜,又细细擦拭了一遍。
我虽然极其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可是为了照顾她的情绪,我生生压制住好奇心,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等她处理好自己的情绪。
“小雨,你知道吗?今天晚上我遇到你的时候,我感受到从你身体里散发出的浓浓的不安与失望,就像一瞬间失去了一切一样。”
被她戳中心事,我的脸色不由得一滞,不自然的笑笑。该死的灵,都怪他,搞得我狼狈的和一只丧家之犬似的!
她那双溢满风情的眸子细细的瞧着我,问道:“你是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还是错过了很重要的人?”
不得不说,阿兰真的相当的敏感。
我笑着否认道,掩饰我心中的郁闷,“怎么会,不过是一份工作罢了,对我来说,不是那么重要的。”
哎呀,真的不是丢一份工作让我多么难过,是净身出户还迷路这件事我办的太瞎了好吗!
阿兰的眼神依旧相当的坚持,她对我古怪的兴趣让我有点无所适从,只好又将话题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阿兰,别提我的这点子破事了,你倒是说说以后的事情吧。”
阿兰又将目光落回破镜之上,讲述刚刚未说完的故事——
我急忙跑下楼,去迎接我的母亲以及佟家其他的人。
这一次回乡,我素未谋面的外婆随着他们一起回到佟家祖宅。
据我母亲说,我的外婆并非太婆的亲生女儿,名伶丹青终身未嫁,膝下无子,中年的时候认了戏班里的学徒丫头做女儿。丹青死后,她便搬到乡下,这么多年来,始终未曾踏入佟氏祖宅半步。
然而,九十多岁的外婆刚进佟家大门,一打眼便注意到了闹鬼的老屋,随即便站住不动了。
由于昨日我逃得匆忙,忘记将木门锁上,许是那一夜的风雨将两扇破旧的雕花木门吹得洞开,里面的情景展露无疑。
我母亲的脸色骤然一变,她拉着外婆想要抓紧进主屋去。
可是八十多岁高龄的老人却像一颗坚挺的松树一般扎根于庭院之上,混浊的眼眸里渗透出点点泪水。
她干瘪枯槁的唇翕动着,目光定定的落在老屋上。
“少班主!少班主回来了!”
“妈,妈你怎么了?”母亲半是害怕半是担心,拽着外婆的胳膊,想要让她离开这个地方。
可是老人却一把睁开母亲的束缚,霍地跪到地上,泪水沾湿了她苍老的脸颊,沟壑纵横的脸上带着肃穆的悲伤。
“妈,您这是怎么了……这楼上,这楼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人呀!”
母亲的声音因为过度惧怕而变得有些颤抖。她顺着外婆的目光,向那幽深的鬼屋望去,可是显然她什么也没有看到。
“少班主,他们都怕你,可是我不怕你,我知道,少班主您是英雄!您是世上顶好的人!”
难道她也见到那个穿戏服的男鬼了?我看着跪在地上念念有词的老人,心中不由得疑惑。没想到,在她看到我的那一秒,她却忽然停止了哭泣和跪拜。
“你是丹青姨?!”她干枯如树皮一样的手猛地抓住我,琥珀色的眸子里写满了震惊。
我吓了一跳,被她注视的有些不舒服,顾念她是个长辈,便勉强干笑了几声。
“外婆,您好,我是您的外孙女,我叫佟雨兰。”
我的佟丹青长的有那么像吗?怎么和她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外婆也会认错。
“外孙女……你怎么会和丹青姨,长得一模一样!就连气质也分毫不差!”
外婆显得有些怔愣,她不住的摇头,眯起眼睛深情的看着我,却由仿佛是在通过我缅怀另一个人,搞得我心里有些发毛。
我的母亲神色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拉着外婆,向正屋走去。
那些亲戚们也嬉笑着打圆场,询问外婆冷暖吃穿等无关紧要的事宜,簇拥着她向前走。
一会儿工夫,偌大的庭院便只剩下我一个人。我顿时觉得后脊梁骨有些发凉,似乎是有身后有一道目光幽幽的向我射来,我打了一个激灵,下意识的向太婆祖屋望去,只见那雕花的门框中,探出一只画着夸张眼线的眼睛。
半边盛装戏子的身子在昏暗的老屋中若隐若现。
我吓了一跳,然而揉揉眼睛,再向那个方向望去的时候,方才那鬼显形的地方却什么也没有!
我暗自松一口气,只当是自己太过紧张出现了幻觉。望了一眼手中的帕子,咬了咬牙,心想终归还是要送过去的。
便也没想太多,上了二十几层木质楼梯,鬼使神差的走进了太婆的房间。
我将帕子折叠好,轻轻的放在妆奁上。
铜镜如水,散发着澄黄的光泽,我望向镜中的自己,置身于这古色古香的闺房,那一瞬间,我有一种感觉——我便是我太婆丹青!
我定定的看着镜中我那黑的吓人的眼睛,灵魂都仿佛要被这镜子吸了去。只觉得心里暗流滚滚,悲欣交集,梦中那fēng_liú俊雅的穆笙白的形象再度浮现在眼前。
我对着那面镜子,平静的看着屋内的一切。我知道,我昨天碰到的男鬼一定就在这房间里!
谁能想到生前风光无限的戏曲名伶,死后竟是这般凄凉的景象?想到这,我不由得哀悯他的身世遭遇,开口奉劝道:“不管你是谁,和丹青有什么样的故事,你终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了,不如尽快放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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