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必过多担心,如今朝廷局势多少双眼睛盯着,一时之间不会有太大的动荡。”王松安慰她道,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探身,从腰间拿出了一支笔。
“这次去宫中遇到常公公,他前一阵得了一条白狼尾,命人用上好的黄花梨做了几只小楷笔。我知道你素来不喜那些钗环珠宝,所以请常公公赠了我一条,你喜欢吗?”
王松温柔的眼眸如同一潭春水,漾出了柔和的碧波,顺着他的目光,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个男人最纯真的渴求,他就像是一个想要得到奖赏的孩子,真挚地望着景颜。
景颜心中有过些微的触动,她不敢去看他的眼神,轻声道:“多谢夫君。初晴,帮我拿进。”
王松的笑容顿时僵住,他自嘲般把头埋得更低,用细微飘忽的声音淡淡地道:“你我之间,本不必言谢。”
景颜微微一笑,她走到王松身旁蹲下-身子,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轮椅上,盯着面前的青石砖出神:“颜儿今日还能站在这里,都是因为夫君,如果连一声谢谢都不说,那就枉为天地之人了。”
景颜的侧面很好看,轮廓清晰,曲意连绵,仿佛是由工匠精雕细琢而成,再加上屋子里淡淡的光线,整个人仿佛浸-润在一片柔光之中。
王松知道她有心事,也知道她不会全然跟自己说,但这样美好的女子,谁不愿意好好去珍惜保护她呢。
可是他清楚的知道,这场婚姻的意义,他们之间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屏障,谁都不愿意拆穿。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抚摸她柔软的头发,这时候心中想的已经不仅仅是作为男人看待女人的情感,而是一个父兄对于妹妹的护爱。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那个模糊的念头愈来愈清晰。
我要好好保护她。
一连几日,王府之中都是安安静静的,所有人在其位谋其事,一切显得莫名井然有序。
初晴正在给景颜梳头,尝试了很多种发髻,都被景颜否定了,此刻还在苦思冥想之中,而一旁已经身体痊愈的白梨,则两手撑着脑袋,如有所思地盯着景颜的黑丝发呆。
初晴看了她一眼,嗤笑道:“二小姐,你看白梨那傻呆呆的模样,不知道是不是教荣妈妈给打傻了!”
她和白梨一样,在没有旁人在的时候,依然喜欢喊景颜二小姐,而不是大少夫人。
“去你的!”白梨伸手作势要打她,却只是在她腰间轻轻拧了一把,弄得初晴咯咯直笑,“奴婢只是在想,夫人经过这么多事,早就跟咱们生了嫌隙,这几日过的风平浪静,反倒让人觉得不安起来。”
初晴用梳子在她头上轻敲了两下,随即道:“我看你这个丫头就是苦命,安静反倒不好了!”
景颜望着两个孩子气的婢女在面前打闹,却丝毫不恼,这样的场景,总是能让她想到过去的自己。
“白梨,赵妈妈那头怎么说的?”景颜忽然问道。
白梨眨了眨眼睛,脸上梨窝浅浅:“赵妈妈说这几次小姐送去的信都很有用,老爷看了很开心!”
景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刚想再说几句,却忽然听到门口的小丫头丝竹来报。
丝竹是莲儿走后替补上来的,懂事乖巧,吃苦耐劳,初晴和白梨都挺喜欢她。
“大少夫人,夫人身边的秋月来禀,说夫人一会儿要来修文院。”
初晴和白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丝惊讶。
果然是说曹操曹操就到,纵然有什么事,夫人也只会叫人去重华苑,还从来没有她登门的道理。
“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丝竹恭恭敬敬:“未曾说明,秋月说夫人只是想提前跟少夫人打声招呼,怕惊扰了您。”
惊扰?景颜心中不禁冷笑,这偌大的王府,应该还没有季氏不敢惊扰的地方吧,只怕这次来者不善,不是惊扰,而是惊吓了。
“知道了,你让丫头婆子们把院子收拾一下,你也给我盯好了,别让他们做错事,在夫人面前丢了我的脸面。”
丝竹听到此话,脸上闪过一丝惊讶,转瞬间,这惊讶就成了喜悦,笑意藏都藏不住。
大少夫人话里的意思,自己以后便是院子里的管事了,这可比一般的洒扫丫头高多了。她立即应了一声,随即有条不紊地让人以最快的速度将院子打扫干净。
“初晴,单螺髻吧。”
初晴立即回过神:“是,二小姐。”
大约半柱香的功夫,景颜便看到一群华服贵妇迤迤然往修文院的方向走来,景颜在门口等候多时,瞧见季氏的一瞬间,立即恭敬地屈膝行礼。
“颜儿,我都说不必了,你怎么还这么客气!”季氏嗔怪道,脸上露出无比心疼的模样,比起平日的冷嘲热讽,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
她忙上前搀扶起景颜,玫瑰紫色殷仙鹤瑞草五蝠捧云的褙子闪着暗纹,轻拢慢捻的云鬓梳的干净利落,只是简单的缀着一支红宝石簪子,显得既雍容又亲切,与平日里的满身珠翠十分不同。
“母亲说的哪里的话,这是做儿女的本分。”
季氏听后,满脸感慨地点了点头,用袖口擦了擦脸上并不存在的眼泪道:“也是你这个孩子最懂事了,我之前还那样误解你,实在是……”
“母亲,”景颜上前不动声色地握住她的手,季氏脸上原本就没有眼泪,此刻被景颜一拉,立即原形毕露,她有些尴尬地抽-动嘴角,景颜却仿佛没看见似的一脸真挚,“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