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万万不可啊!”景颜躬身下去,努力扶起正在跪下的季氏,季氏冷冷一笑,硬是将浑身的力量顺势压了下去。
景颜吃痛,肩膀却依旧扛着,她心道季氏一定是将方才自己当众拆穿她装哭的帐算过来了,却也不恼,只是用手指轻轻地在她的手臂上一按。
景颜的指力不凡,这一下,季氏整个人都疼的跳了起来,只好悻悻坐回了椅子,腹诽这个丫头怎么有这么大的气力。
只消片刻,季氏脸上又带上了十足的悲哀与赧然,眼神犹犹豫豫,似是不敢去看景颜:“颜儿啊,母亲上次当真错怪了你,要不是昭王殿下和怀王世子,就平白污蔑了好人,这可叫我怎么办啊!”
身旁的马香云用袖口擦了擦眼泪,哀哀戚戚道:“是啊大嫂,你不知道母亲这几日有多自责,天天关在重华苑不出来,说是没有脸见你,我劝了她很久,这才愿意出来走动走动,这都快在屋子里闷出病来了!”
季氏的脸色,是有些不好看。
“有没有叫大夫来看看?”景颜脱口道,她低头喝茶,眼神却在仔细观察着周遭的动静。
“喊过了,刚好今日柳大夫出诊,叫他来给大家伙儿请个平安脉。”季氏抚着景颜的手亲切地道,随即又让一众丫头将礼物摆在了修文院里头,屋子里顿时金光闪耀,珠屋翠环绕。
大家互相寒暄了一阵子,都是没话找话,脸上摆着冠冕堂皇的笑,却都不提及要走,直到春花匆匆过来禀报。
“夫人,柳大夫被吏部尚书大人家请去了。”
“什么?”季氏的眉毛皱了起来,“其他大夫呢?”
春花恭敬地低着头,念出早已准备好的台词:“今日杜太医去了宫中,正巧路过咱们府,老爷留他说了一会儿话,夫人您看……”
马香云坐直了身子,不失时机地道:“杜太医是给皇上看诊的,医术高超,能请得到他来,实在是难能可贵啊!”
季氏脸上的喜色溢于言表,头上那支红宝石簪子随着她的激动而微微颤抖着:“快去请!”
随后,她满脸欣喜地看着景颜,感叹道:“还是我们颜儿有福气,能够请得到杜太医!”
景颜低下头,淡淡道:“不过是依仗着母亲的福气罢了。”
杜太医与柳大夫不同,正值中年,浓眉美髯,在一群年逾花甲的白胡子太医之中却以高超的医术而出类拔萃。因其家中世代为医,有着不少祖传秘方,为人和善,更是颇受圣眷,宫里的口碑很高。
这样有地位有声望的太医,寻常的官宦人家是很难请到的,如若能够请到,便是和得到皇上赏赐一般在要外头夸奖一番的。
此时他背着祖传的药箱,气宇轩昂地走到了修文院的门口,恭敬地行了一礼。
“在下杜惠知,给各位夫人小姐行礼了。”
“杜太医,快请进吧!”季氏在秋月和春花的搀扶下,把杜太医迎进了修文院。
季氏打头阵,其他小姐夫人在后头等着,一个个叫杜太医看过了,轮到景颜的时候,杜太医抬头多看了她一眼,随后依旧是跟其他人一般,说了句气血调和、阴平阳秘的话,开了几幅食疗的方子,便起身告辞了。
临走的时候,季氏依旧不忘假意哭了一把,这才在丫头婆子的搀扶下离开了修文院。这莺莺燕燕一走,修文院立即恢复了宁静,死一般的宁静。
因为只要是脑袋不傻的,都知道夫人与大少夫人不和,这次过来,十有八-九是有问题的。只是如今这问题出在哪儿,却叫人摸不着头脑。
初晴和白梨给景颜倒了一杯茶,随后关上了院子的门,把季氏带来的所有礼物当着景颜的面翻查了一遍,奇怪的是,这些地方都没有问题。
初晴挠了挠脑袋,十分不解:“会不会是咱们有什么地方给漏了?”
白梨却依旧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二小姐,您看夫人她会不会真的是……”
“弃恶从善?”景颜冷笑,她放下茶盏,眼神之中透露着十足的冰凉,“她要是对我冷嘲热讽,几日之后也就过去了,如今一副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模样,教人实在是没办法相信。”
初晴一拍脑袋,忽然想到了什么:“会不会是杜太医开的那几副方子有问题?我听人说,夫人家里跟皇室还有些关系,会不会……”
景颜摇了摇头,凝眉道:“纵然真的是买通了,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手,这样做委实不符合她的性子。”
“二小姐,您这么一说,奴婢怎么觉得瘆得慌……”想到季氏的假模假样,一面笑着一面暗地里使绊子,白梨忍不住一个哆嗦。她在重华苑待过,季氏的真面目没有少见,哪像现在这样慈眉善目的,仿佛一个活菩萨。
就在这时,院子的门口有人探了探脑袋,景颜皱着眉头望过去,却听见初晴小声道:“是丝竹,小姐要不要见?”
景颜顿了顿,忽然想到了什么,摆了摆手道:“让她进来吧。”
丝竹今日刚升了院子管事丫头,脸上的喜色尚未褪去,却夹带着一丝肃穆,低头一言不发地走进正厅,跪在了景颜面前。
景颜微笑着望着她,轻柔地问道:“丝竹,有何事需要这个时候来跟我说?”
四周静的初期,丝竹毕竟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再加上景颜虽然面上柔和,语气之中却有着三分严厉,让她一时有些紧张,干脆一咬牙全都说了出来。
“今日大少夫人让奴婢在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