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奈一笑,解释道:“这是因为师父生性洒脱,不拘礼数,他见何阙只小他两岁,干脆就以师弟相称了。虽然,何阙从没承认过这个师兄。”
承修继续追问:“不对不对,你刚刚明明说,是你师父找不到人继承术法,才找那个何阙的,那你呢,作为一个弟子,你是干嘛的?”
“当时,我还没拜师父为师。况且,我的资质,师父其实是看不上的。”吴奈惭愧一笑,“我拜师的时候,还是追着师父求了几个晚上,才有幸学得一星半点儿。这样说来,我还是很羡慕师兄。”
他们俩一言一语搭着话,讲着无关紧要的“称呼”故事,锅盖却看见何莫虚的脸色却越发苍白,就像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何阙……”何莫虚打断了承修和吴奈的对话,问道:“你那师兄何阙,可是十八年前的新任‘暗器之王’?”
吴奈原本伸出去取茶杯的手一顿,眼眸抬起,深深看了一眼何莫虚,道:“何公子果然思维敏捷,不愧是何家的长公子。”
何莫虚和吴奈对视良久,空气开始变得凝固。终于,何莫虚先打破了安静,问道:“先生的意思,这失踪案与何阙有关?”
“何公子既然已经猜到,想必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吴奈直直盯住何莫虚,继续道:“其实,我这一行,师父派我来的之前,就早有打算。纵使浅溪的失踪案不传到木阳城,可能,我也会走这一趟。”
“怎么讲?”
“师父早猜到有这一天,自从师父发现何阙身上的恨意开始。”吴奈明显知道很多内情,“所以,这恨意,总要有个法子解决。”
何莫虚似乎陷入了回忆,喃喃道:“可是他已经失踪十八年了。”
直到这时,锅盖才想起在哪里听到过“何阙”这个名字。是当初在迷雾林中,何莫虚描述他所见到的幻境的时候,她听到过这个名字。
十八年前,这个何阙与何馆主是堂兄弟,因为何莫虚的母亲柳湘媛有过感情纠葛,还因为“暗器之王”的称呼相互厮杀,在一个夜里,何莫虚的母亲被萃了毒的暗器伤到,毒发身亡,同时生下了何莫漓。
只是那时,何莫虚并没有详细交代何阙的身份。锅盖只能从其中猜个大概。
锅盖心想:如果是这样,那么何阙会用这个术法藏人,何莫漓的失踪,岂不是与他有关?
“十八年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锅盖带着满腹疑问,对吴奈和何莫虚问道。
吴奈侧眼看了一眼何莫虚,道:“十八年前的事情我不清楚,不过据师父所说,师父是十三年前遇见何阙的。那时何阙精神萎靡,似乎是因为找不到方法使心上人复活,从而心灰意冷。”
“复活?”何莫虚闻言一惊,更专注听下去。
“如果我没猜错,想必当初,十八年前,令堂的尸首不见了罢?”吴奈谨慎措辞,大概是考虑到何莫虚的情绪。“那时何公子还小,不知可否记得?”
而何莫虚恍若失神,迟疑了许久。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讲述了在柳湘媛身死之后的一些事情。
——————————————何莫虚的回忆——————————————
何景生背对着何莫虚站在窗前向远处瞭望,外面是沉沉月色,风从窗子吹进来,带着梨花的清香。
四岁的何莫虚看着那熟悉的身影,如今只觉得疏离。他昨日亲眼看见,在父亲和母亲的争执中,他的母亲倒地而死,而母亲用刀子划开自己的肚子,取出未足月的妹妹的场景,何莫虚终生难忘。
半晌,何景生或许是察觉到身后那双眼睛,回头便看见了伏在门框边上的何莫虚。
“虚儿,什么时候来的?”
从他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悲伤,空荡荡的,就好像被抽走了灵魂。
“母亲何时下葬?”何莫虚对何景生的问题避而不答,反而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那神态决绝而冰冷,断然不像一个四岁的男童。
何景生闻言长叹一声,他一直回避这个问题。昨日柳湘媛就那样死在他怀里,他亲手将柳湘媛的遗容精心打扮,让她平躺在房间的床上,细心盖好被毯,就像她还活着一样。
何莫虚见父亲不回答,也不再追问。
“我想看看母亲。”何莫虚的话不像是请求,那语气倒更像是命令。说完便自己走向了床边。
何景生以不语表示默许,心中惆怅万千。
今日与何阙暗器之王的比试,他还是去了。
只不过,他没有带萃毒的暗器,甚至根本没带暗器。爱妻已逝,他懊悔不已,心知是自己太过注重虚名,争强好胜,才落得如此下场。他本打算与何阙和解,从此退出暗器王之争,可是何阙根本就没去比试现场。
因为何阙也得知了柳湘媛身死的消息。于是这场比试以何阙的缺席告终,而“暗器之王”的称号自然又回到了何景生手中。
只是她都死了,要这虚名何用?
何景生扶着窗框,感觉内心隐隐阵痛。
而当何莫虚的声音从床边传来时,他才知道,原来磨难不仅没有结束,反而才刚刚开始。
何莫虚稚嫩的声音中带着错愕:“母亲呢?怎么不见了?”
何景生闻言迅速踉跄着跑向床边,而床上空空如也。
从那天起,何阙也不见了。就好像是何阙携着柳湘媛的尸体一同消失了。何景生多次派人寻找,却了无踪影。
后来,何景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