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将我和小狐妖带到路边的一处茶摊里，此时里面坐着不少人在喝茶。
有茶客调笑道：“芸娘你不是给二郎神上供去了么？怎么还带了两个孩子回来？莫非二郎神将他的孩子托付给了你？哈哈哈哈。”
我脸嫩，虽说在神界活了好几百年，但看起来就像十七岁的人类少年一样，所以会被认为是孩子，小狐妖头上包着一条头巾，很怕人躲在我身后不敢露头。
芸娘白了他一眼，愠怒道：“你够了，连神的玩笑都敢开，这么大年纪了还不知轻重！”
那名茶客放荡地笑着：“有什么不敢开的，神若真的那么值得我信仰，三天前他就不会让我妻子被洪水冲走，神并非博爱苍生，我也并非一定要信他。”
芸娘没再搭他话茬，周围的茶客也纷纷远离了那人，似乎他身上有瘟疫一般。
那人又对芸娘说：“这两个流浪儿，若真要有人管的话也是神来管，神都不管芸娘你又何必多管闲事？”
芸娘懒得跟他废话，回了一句：“我乐意！”
芸娘将面前的桌子擦了擦，示意我和小狐妖坐下，随后端来两碗热气腾腾的热汤面。
那人说：“这茶摊你摆了十几年，赚的那点小钱全让你济贫了，难怪这么多年都没一个男人敢娶你，就怕被你这败家娘们败光家底。”
我和小狐妖吸溜着面条，里面放了很多辣子，我和小狐妖吃的满头大汗，芸娘怒目瞪着他：“信不信你再废话半个字我就把你赶出去！”
那人呵呵一笑：“还记得十年前有一个小兵遭贼寇追杀重伤，你不仅藏匿了他还帮他治好伤势，送了他一条手帕当定情信物，当时把你爹娘给吓的啊，一旦被揪出来就要满门抄斩，哈哈哈哈......”
芸娘大怒，拎起扫把就朝他拍去，那人狼狈躲闪，嘴里说：“行行行别赶我，我自己走，别这样看我我又不是坏人，走之前也得让我把这次的茶水钱付了，我不占你便宜。”
说着那人从胸前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放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放下钱袋后那人转身走出茶摊，芸娘惊疑不定打开袋子看了看，随后连忙追出茶摊大喊一声：“刘三你回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三回头嬉笑道：“没意思，我妻子被洪水冲走我一个人没意思，我要去找她——你手里是我一生的全部积蓄，芸娘你心地善良，扶弱济贫，这笔钱给你能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可惜啊，那么善良的芸娘不是神，芸娘你绝对比任何神都有资格当神，你要是神的话，我妻子也就不会被洪水冲走了，哈哈哈哈。”
刘三一边笑着一边走远，笑声凄凉，芸娘和茶摊里的众茶客都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神色莫名。
......
满头大汗地吃完一碗热汤面，天色已暗，茶客们纷纷走出茶摊回家。
待茶摊没别人后，小狐妖解下头上包住耳朵的头巾，递还给芸娘，说：“多谢阿姨的招待，天依和卷帘哥哥很庆幸能遇上阿姨这么善良的人。”
芸娘没接头巾，说：“你就带着这个吧，不然万一被别人认出你们是妖怪那就完了。”
我好奇地问：“你先前明明认出天依是妖怪，为什么还要带她回来吃饭？”
“因为我觉得她是一只可怜的妖怪，你们千万记住了，以后肚子饿千万不能去庙宇里偷吃神佛的贡品，庙宇里的神佛雕像是有灵性的，他们一旦感应到有妖怪祸乱便会现化出真身来诛妖，建立庙宇的目的也就是这个。”
“妖怪偷神佛贡品，绝对是自寻死路！”芸娘一脸严肃地警告我们。
我摆出一副受教的表情，点点头。
“哒哒哒哒......”
远处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小狐妖连忙将头巾包在头上，将两只可爱的小耳朵掩盖住。
我放眼看去，远处尘土飞扬，在稀薄的夜色中如妖雾腾空。
几个呼吸后，三个骑兵作为斥候率先冲到视线里，在茶摊面前勒止强壮的马匹。
芸娘有些吃惊：“军爷，你们这是？要进来吃碗茶吗？”
三个骑兵冷冷地俯视她，俯视着徐娘半老粗布麻衣的芸娘，没有应她话茬。
又等了一会儿，千百个骑兵狂奔而来，大地都在震颤，骑兵们齐齐停在茶摊面前，芸娘出神发呆，愣愣地看着为首的将军。
将军体型粗狂，比起天蓬还要壮上一圈，满脸都是纵横错乱的黑胡子。
见芸娘呆呆地看着自己，将军向她微微一笑，歉意道：“大娘，不好意思惊吓到你了。”
大...大娘？我皱眉，芸娘有那么老么？
芸娘闻言如遭雷劈，脸色惨白，随后立即强行笑道：“军爷出征都是为了我们老百姓，哪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要进来吃碗茶吗？”
将军摇摇头：“吃茶就不用了，大娘这茶摊也坐不下这么多人，我想问大娘一个问题。”
芸娘笑道：“军爷请问，民妇必定知无不言。”
将军从怀里掏出一只粉红色绣着蝴蝶的手帕，问：“当年这里有一位笑起来很好看的卖茶女孩，不知她如今身在何处？”
芸娘笑吟吟道：“那个姑娘叫小云，八年前就远嫁他乡了，听人说她丈夫对她很好，前两年还生了个儿子，生活很幸福。”
将军脸上的表情错愕了，良久后扼腕叹息一声：“唉！她当年救了我的命，我叫她等我的，唉！我说过等我有所成后就回来娶她，可现在...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