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慕澜抬头望着远处,喃喃的道:“这我可就不知是怎么回事了,不知是怎么回事。”李逸航见他神色不像作伪,便问:“你妹妹下葬之时,你怎么不回来拜祭她?”张慕澜迟疑了一会,道:“我在外地求学,爹爹没来得及通知我。”
李逸航道:“不对,你是张震天的私生子,因此不便来送你妹妹一程。”张慕澜吃了一惊,道:“我怎么变成了私生子?”李逸航道:“我在你家时,伙计奴仆全都没提过你爹爹还有你这样一个儿子,只说张美兰是他的独生爱女。”张慕澜“啊”的一声叫了起来,盯着他好一会儿,道:“你……你……你是和平!”
李逸航也甚是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在你家里的赐号?”张慕澜犹豫一下道:“是小梅跟我说的。”李逸航道:“你还认识小梅?当真神奇,看来你跟他们关系不一般啊,怎地我从未听说过你?”张慕澜站起来道:“我有事要做,耽搁这许久,不跟你聊了,你的事,下回我见着爹爹就会问他,对了,将你困入棺材之事,请你不必介怀,必竟你现在还完完整整地活着。”说完转身便走。李逸航想跟他多了解一些情况,但他走得很快,也不方便追,只好作罢。
傍晚时分,李楠来找他去喝酒吃饭,又是一番烂醉。李逸航左右无事,就在木兰山上呆下来,可自此以后,便再没见得张家父子,问李楠,李楠说张慕澜早随他母亲下山而去,连邱玉莲也不知他们却哪了。
这一段时间,李逸航觉得丹田里那股不可控的气息愈来愈强,有时就是不扎马练气,它自己也会莫名其妙的涌上来,在体内乱窜乱冲,难受之极,逼得他不得不高声狂啸,宣泄掉如洪水般的气流。李楠就这事请教过邱维方,邱维方也不知所以,道:“逸航体内这股气息,似不是他自己的,对这股气息只能引不能堵,至于怎么引法,成为自己可用的内息,老夫也没丝毫头绪。”李逸航见邱维方这等高手也没有办法,自己也懒得去想,记起李楠会使剑,便跟他学了两三套剑法。
这一日,北风怒号,天上积云如铅,下起大雪来,他是南方人,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这么厚的积雪,与王凯森等人在外面堆雪人,打雪仗,玩得不亦乐乎,冒出一身热汗。回入房内后,虽觉身上湿沥沥,却没在意,倒头便睡。睡到半夜,只觉邪风入体,冷意森然,但他白天玩得太累,硬是张不开眼来,转个身子倦缩起来又睡了过去,越睡越觉全身冰冷,突然丹田中那股热气涌将上来,在全身各处四围游走,将寒意驱除,全身暖洋洋的甚是舒服,因是在睡梦中,李逸航忘了起来宣泄内息,不一刻,休内积聚的气息猛烈,将李逸航从梦中逼醒,只觉脑子一片空白,四周一片青光,耳中轰隆隆声响不绝,手脚不听使唤,不经不觉到了屋外,出了院墙,在山野峰顶狂奔起来,脚下有路就奔,脚下无路便跃,癲狂中竟然跑了百八十里山路,天亮时分,终于慢慢清醒过来,体内气息缓缓消退。
他左右一瞧,发现自己身处一片山林之中,四周白雪皑皑,乃是个人迹罕至之所,便道:“我这是在那里,怎地跑到这儿来?”竟然完全不知自己发生何事,只记昨日睡前和王凯森玩,睡醒后就到了这片林子里。李逸航百思不得其解,心道:“不会是朝廷来剿山吧,难道自己逃跑中被人打得失忆?”检查身上,只有碰伤擦伤摔伤一类小创口,都无甚大碍。再摸脑袋,也无伤无痛,没被人击打过。
天上没有太阳,他分不清东南西北,只好胡乱挑个方向走,走了二日一夜,所见仍是山丘密林,不由得有些慌张,肚子也饿得咕咕地叫,心道:“也不知有没有在这兜圈子,现下饿得紧,明天再要出不去,怕是要交待在这林子里。”走着走着,突听得叮咚声响,他闻声奔过去,见得一条小河流淌在山间,其时虽大雪纷飞,河水却没完全结冰,冒着丝丝白汽。他心中一喜,叫道:“有救了,我可能在山中转圈,走了多时的冤枉路,跟着这小溪走,就一定能出得山林。”打定主意,便真沿着溪水走,这方法当真有效,在第四天上,终于走出大山,来到一处市集上。
这时他已蓬头垢面,混身上下脏兮兮,饿得有气无力,走到一食店前,想买些东西吃,一摸身上,只一把短剑,一条缠在腰间的长鞭,却那里带得银两?他发恼骂自己:“李逸航你这头笨猪,怎么总是不袋钱出门,看这次不饿死你!”他却那里记得起,自己对上一次和钱打交道,还是半年多前在张震天家里时摸过,此后便一直无须用上钱。他在暗骂自己时,鼻子里闻着热锅里云吞的香味,嘴角竟然不自觉流下馋涎,那店主看他一身乞丐打扮,在店门前流着口水,只感说不出的厌恶,连声喝道:“快走快走,小叫化子不要在这儿阻我生意,再不走一脚踢你。”李逸航默默走开,想起一年前逃下白涯寨沦为叫化子,一年后情景何等相似,一般的被人认为是叫化子。说道:“上一次做叫化子有人施舍,不知道在这儿会怎么样?”
在街上转了好多圈,便是没人给食物,他自己还真开不了口向人要吃的,越走越饿,越饿越晕,最后把心一横,决定去吃霸王餐,先填饱肚子再说。想好主意,却没蛮干,先到河边梳洗,把头发脸庞手脚洗得干干净净,接着把棉袍翻转来穿,又将背心套在袍子外头,打扮好后对河一照,只见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