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御书房走去,宫中景色倒没有多大变化,可初晞毕竟长大了,个子也比当年高了一头,以现在的高度去看当年的景致,多少有些不同的,小时候她眼里的皇宫实在是太大,像是永远都走不到边,现在的皇宫依然很大,但却可以看到它的尽头了。
初晞走到御书房门口时,见她父皇正低头看着一本奏折,眉眼略皱,眼角已有些许皱纹,可仍然不影响他君王的气势。
记得小时候,父皇总爱将她带在身边,那怕是私下见大臣的时候,她也经常坐在身边听着,小小的年纪便小大人似的安静,父皇批奏折的时候,她便伏在他的腿上,有时经常不自觉的睡着,醒来的时候身上总会多条毯子,可父皇仍然在批奏折。
父皇经常问她些小问题,有时是句诗词,有时是篇文章。有次父皇问她道:“晞儿,你可知“为兵之事,在于顺详敌之意,并敌一向,千里杀将”是何解啊。”
初晞眨巴眼睛想了一瞬便说:“是在说用兵打仗,要假装顺从敌人的意思,然后集中兵力在一处,就能战胜他。”
然后又瞪着溜圆的眼睛一本正经的问:”父皇,儿臣说的可对?”
父皇总是开怀大笑一边说:“好!好!好!朕的公主居然是个将帅之才!”随即又欣慰的轻道:“这样,父皇也放心多了。”
那时,父皇的心里一定有很多心事,只是不与她说,但她毕竟聪明,多少都能懵懂的知道些。
刑公公本打算通报,但张了张嘴竟没说出些什么,初晞提起裙摆跨了进去,这时她父皇也抬起头来,手中的奏折缓缓滑到了案上,嘴里喃喃道:“晞儿...”
初晞忍着心里的些许酸楚,脸上带着儿时常伴着父皇时的笑容,正步到她父皇跟前,撩开裙摆恭恭敬敬跪下,行了一个极公正的跪拜大礼。
“儿臣拜见父皇”,初晞的额头仍触着地面上的青砖,这丝凉意将她眼中的湿润逼退,抬起头时又是那笑意盈盈的美丽面孔。
“晞儿”,宇文东岳起身,袖袍一时间将方才那奏折抚到了案下的软毯上,径直来到了初晞跟前将她扶起,仔细看了她片刻将她拥到怀里,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哽咽道:“朕的公主回来了。”
刑修拾起那方毯上的奏折,工工整整的将它放了回去,悄悄的用衣袖拭了眼角。
回宫的这几日,普熙宫日日不得安宁,宫里各类略有权势的人都来探望她这位新回宫的三公主,前一两日初晞还偶尔见见,现下确是疲于应付,便叫宫里人都给机灵的打发掉。
这日,她正懒坐在台云位于她宫里的一小院中,虽不大环境却清致优雅,这还是小时父皇专为她建的小书房,院脚边有棵白木槿,此时些许花瓣轻飞过窗外,景致悠远雅然,院内还有着几株未开的红梅。
那时初晞身体孱弱经不得冬日的风寒,四哥便给她种了这几株梅树,等到冬日时,她便不用出门也能赏到那美景,怒放的红梅繁华如血,是冬日里格外美的生机。
盯着眼前的书卷,初晞揉了揉眉心,回宫这几日她便差人去寻那《罗刹·凡语》,只是几乎翻遍了,连那尽是些也翻遍,却未曾找到一卷,心里不免有些遗憾,想起那晚赫连北的话,果然是没有唬她。
一片木槿花瓣悠悠的飘进临窗的书案上,落到了刚喝了一口的青瓷茶杯中,初晞出神的盯了片刻将它一饮而尽。
“公主,顾未来了。”
如玉走进来轻轻的说了一句,待站到初晞身后时见茶杯已空,又拿起那小火炉上的瓷壶斟了一杯,再站好时,顾未便进来了。
“属下见过三公主”,顾未低头说道。眼前这个男子身形清瘦,看上去文弱实则不然,初晞将手中的书卷放到一边问道。
“可是有消息了。”
“回殿下,属下根据您的描述,查到东芜、岳夏、方合几地的赫连家皆无此人,又根据您之前交给属下的画像,遍查了光华国上下所有名门大族也无此人。”
顾未清简的禀报着自己查访的结果,等了半响公主仍没有言语,便抬头谨慎的望了过去,见公主正望着窗外的梅树发呆。
便又说道:“或者这赫连北并非光华国之人,抑或只是平常人家,恕属下一时难以查到。”
此时初晞仍没有言语,顾未咽了咽喉头正打算请罪,便听见轻悠悠的一声“你下去吧。”
顾未心里松了口气,将画像恭敬的奉了过去,便退至门前转身离开了。
初晞打开案前这幅画,只见画中的男子,白袍玉冠,面容似笑非笑,一双桃花眼看似慵懒泛散,却隐约透着一股清贵的神气,早知他隐藏颇深,却未想半点查不到踪迹。
如玉见这画上的男子,竟看得有点痴了,张了张嘴本想问些什么,但看看公主的脸色,最终还是未开口。
回到宫里的日子,由于初晞以仍需静养为由,不到一月便恢复了表面上的平静,除了去见她父皇外,也甚少迈出普熙宫,多半都是她四哥来宫中瞧她。
四哥告诉她有人在暗中调查她的身份,楚家应该不会,难道是赫连北?初晞并不确定,除此外,还能有谁?
这日,初晞正坐在宫里的凤尾亭中,修剪一株颇有些年份的珍珠兰,今日并不打算出门,所以一早便连发髻都未梳。
正修剪的细致,便听见如玉急促的脚步声朝自己走来,这丫头回到宫中总是想起些规矩,相比之前已稳当了许多,不知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