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元年,十月十八日,夜晚。
皇城脚下,有着一处黑墙黑瓦的建筑。
事实上,黑色,往往就意味着黑暗,阴森,以及恐怖。
而夜幕之下的这处建筑,似乎像是一头蛰伏在牢狱之中的猛兽,正在等待着吃食。
建筑的结构,无从考究,但所有生活在京城里的百姓们都知道,一旦进入了这黑色的建筑之后,活人便很难再出来了。
因为这处建筑,有着一个恐怖名字。
锦衣卫衙门。
这是一个令百姓们望而生畏的名字,也是一个令官员们闻风散胆的名字。
因为这里面的人,可以无视大明例律,直接接受皇帝陛下的旨意。
所以,若是锦衣卫衙门里的人,出现在了某位官员的家中,那这就意味着,这位官员的某些行为,怕是被皇室察觉到了。
于是乎,长此以往之下,在无形之中,这锦衣卫的衙门之外,便是弥漫着一股莫名的杀伐之气。
这并不是战场上,那明刀明枪的杀气。
而是庙堂之上,那永远都只隐藏在暗处,且无比阴冷的杀气。
这股杀气,并不是在针对某些特定之人。
而是悬在所有人头上的一把利刃。
倘若有人,有任何人胆敢做出不轨之事,那这把利刃便会架在他的脖子上,并将他拖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
微弱的月光,透过了几扇窗户,撒进了黑暗建筑中的一处宽大的房间。
事实上,正是由于这房间太大,也因为这月光不算明亮,以至于让这偌大的房间,依旧是处于昏暗之中。
然而,即便是明知这屋中昏暗,可锦衣卫里的人,却依旧没有点上灯火,似乎他们早就习惯了黑暗,早就与黑暗,化为了一体。
此时此刻,这间昏暗的屋子里,共有十八。
十七人站着,而只有一人,是坐在了众人的最前方。
坐定之人身穿黑色蟒袍,目光如炬,棱角分明,袍子上的那头形如飞龙的血红巨蟒,更是彰显出了他的地位与气势。
而剩下的这十七人,身上所穿的,却都是一件黑色的飞鱼服。
其实,从他们身上所穿的衣物,以及他们所站之地的位置,就可以看出他们的身份。
坐在最前端的乃是大明王朝的锦衣卫指挥使,而站在指挥使面前的,则是锦衣卫的指挥同知。
同知身后的左右两侧,各站着一队人。
每一队,共八人。每一队的为首之人,便是这锦衣卫的镇抚使。
而镇抚使的身后,又各自站有七名,锦衣卫千户。
是的,这间屋子里的人,便是这锦衣卫里,权利最大的十八人。
而皇帝陛下,也给了他们一个响亮的名字,叫做'锦衣十八众'。
锦衣十八众,顾名思义,这屋子里的十八人,便是一万名锦衣卫中,最强的十八人。
事实上,自从皇帝陛下登基之后,便重组了锦衣卫。
不仅仅更换了绝大部分的人手,更是为这为首十八人,各自打造了一柄专属的绣春刀。
习刀之人,功法有异,臂力亦是不同。
而在场十八人身上所佩戴的绣春刀,同样是各有不同。
队伍末端的一位千户的绣春刀,并未佩在腰间,而是背在身后。
因为他的刀,很大,刀到无法佩戴,也无需使用刀鞘,只能够背在身后。
队伍中间的一位千户的绣春刀,则是异常的短,短到只有常人小臂长短,短到只比匕首,长出一点,而已。
而队伍前方的一名千户的绣春刀,则是极长无比。刀虽然佩在腰间,但刀柄却是几乎碰到了他的下巴,而刀尖,则是近乎贴地。
然而,这些人的绣春刀,虽然款式大有不同,但为有一点,却是相同的。
那就是绣春刀的刀柄与刀鞘,都由黒木所制,再在上面,烫上朵朵红云。
而这,便成了重置后的绣春刀。
只不过,令人感到疑惑的是,在场的众人皆是将绣春刀带在了身上,但唯独为首的那两人,却并没有带刀。
而其实,这世上,也很少有人见过他们用刀。
此时此刻,场中唯一一位坐着的男子,终于是开了口,发了话。
“陛下修书之日在即,诸位可有何想法?”。
男子那双明亮的眼眸,正在扫视着底下之人。
可正当他扫到站在他面前的下属,也就是另一位没有佩刀之人时,此人却是用一种阴冷的语气,开口道
“秦大人,江湖上,门派众多,且不受朝廷管制。我想陛下重组了锦衣卫,便是要让这江湖门派,在这世上消失!!”。
言及江湖门派之时,他那双如鹰般的眼眸之中,更是散发着咄咄逼人的气势。
因为他很清楚,他面前坐着的男人,除了锦衣卫指挥使的这样一个朝廷的身份之外,还有这另一个江湖的身份。
那就是儒宗正午门的门主。
事实上,皇帝陛下并没有打算让江湖消失的意思。
而他之所以这么说,便是要刺激对方。
因为,在他的心里,他才是那个应该坐着说话的人。
场上唯一坐着的男子见此人发话,便是脸色一沉,口中更是厉声喝道。
“一派胡言!江湖若是消失,那这天下也将跟着大乱!周伯庸,难道你想造反不成!”。
言语之词,字字诛心,让他眼前这名为周伯庸的指挥同知,囧态立现。
而此人更是双眼一凝,颤抖般的作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