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不眠夜。
从莺啼谷回来的十数日来,济苍雨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济苍雨辗转反侧,突然听到卧房外间有了些许动静,便起身走了出去。
淡淡月光下站立的窈窕身影正是他的娇妻碧儿。
难道自己又在梦里?
是梦也好,只要能和碧儿在一起就好。
“碧儿!”济苍雨深情地轻唤道。
女子缓缓地转过身来,不似往日那般眉目含笑,而是娥眉深锁,忧伤地看着济苍雨。
“碧儿?你怎么了?”济苍雨担忧地问。
女子没有回答,而是绝然地转过身去。
“碧儿,我知道你在怪我,怪我在你我最喜欢的断崖伤人性命。可我已经知错了,每日我都有去祭拜那个孩子,这样你都不肯原谅我吗?”济苍雨哀伤地说。
女子无动于衷,仍然背着身看着窗外。
“这些日来我寝食难安,不是做噩梦梦到那孩子坠崖的情形便是梦到你不肯原谅我。到底我要做什么,你才肯原谅我?”济苍雨绝望地喊道,并伸手想去抓住娇妻的皓腕。
可那女子却轻轻地挥开了济苍雨的手臂,快步走到门边,推开门向屋外走去。
“碧儿,别走!”济苍雨慌忙地想追上去。
可济苍雨刚迈出房门,便生生止住了步伐。因为他看到了院子里另一个窈窕的身影。那个身影虽然多年未见,却仍然那么熟悉。
“小云?”济苍雨忍不住脱口而出。
两位女子在月光下静静对峙着。
突然,碧儿飞身而起,攻向小云,然后双手紧紧掐住了小云的颈部要害。
“碧儿?不要!”济苍雨大惊,忙喊道。
济苍雨正想上前拉开碧儿,却听碧儿悲恸地哭喊道:“是这恶毒的女人伤害了我的诚儿!”
“什么?小云伤害了诚儿?”济苍雨又是一惊,再次愣在原地。
小云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把匕首,狠狠地扎入了碧儿的心窝,顿时鲜血染红了碧儿素雅的衣襟。
“碧儿!”济苍雨心中大骇,正要上前去救人,突然眼睛一睁,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济苍雨松了口气,原来是一场梦。
即使每次在梦中见到碧儿,他就知道那是一场梦,他也执意地将梦境当作现实。可梦醒时分,梦终归还是梦,永远成不了现实。
济苍雨无心再睡,坐起身来,打算像往日一般坐着发会呆,却突然察觉到院子里有些许动静。
济苍雨忙拉过外套披上,推门而出。
朦朦的月光下站着一位女子,那身影不正是适才梦中的那个小云吗?
济苍雨惊讶地轻唤道:“小云?”
那女子缓缓地转身走了近来,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和适才梦中将匕首刺入碧儿心窝时的狰狞的表情截然不同。
济苍雨一时有些糊涂,哪个小云才是真实的?
“济大哥,别来无恙?”女子柔声道。
“二十多年来,你去哪儿了?”济苍雨问道。
女子想了想,笑着自语道:“是呀!一转眼就过了二十七年,我都去了哪儿?做了什么?”
“那日你突然没了踪影,我还以为……没想到还有见面的一天。”济苍雨感慨道。
女子冷冷地说:“二十七年前,你认识了周碧婕这个贱人……”
“住口!不准你这么说碧儿!”济苍雨怒道。
“若不是她,我又怎会落到如此的地步!”女子怨恨地说道。
“你我之事与碧儿无关。”济苍雨解释道。
“无关?你我本是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女子还没说完,就被济苍雨打断。
“不,你我是青梅竹马,但我自始至终都只把你当作是邻家的小妹妹一般看待。”济苍雨继续解释。
“那一夜,你又如何解释?”女子冷冷地问。
“那一夜?”济苍雨大窘,忙解释道,“那一夜我醉了,把你当成了碧儿。当时也和你说清楚了,你为何还负气离去,一走就是二十七年?”
“哈哈!哈哈!”女子大笑起来,说道,“你只喝了一杯酒,就醉了?”
“不错。我就是那种不能碰酒的体质。从那日以后,我再也没在外人面前碰过一滴酒。”济苍雨道。
“虽然当时你嘴里的确是喊着周碧婕那贱人的名字,但你眼中看到的可都是我!”女子冷笑道。
“那是我的错!我说过,你要什么我都能补偿你!”济苍雨说。
“我想要的自始至终不过一个你罢了!”女子说着,突然热泪盈眶。
“小云,是我对不起你,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也忘了吧!”济苍雨心一软,劝道。
“忘了?这种事怎能忘?你知道我为此受了多少苦吗?你不懂!你永远都不会懂!”女子撕心裂肺地喊道。
“小云,你别这样!我说过会补偿你的。”济苍雨忙安抚道。
女子快速整理了自己的情绪,又恢复了先前的模样,问道:“我要什么都可以?”
济苍雨突然察觉到自己正一步步迈入对方预设的陷阱里。他说:“除了我的心,其他都可以。”
“那贱人死了那么多年,你还对她念念不忘?我该说你是太痴情,还是太死心眼呢?”女子讥讽道。
“我说过不许这么喊碧儿!”济苍雨再次冷冷地警告道。
“放心吧!你的心我早已不稀罕了。”女子冷笑道,“眼下我想要济诚的命!”
“更不行!”济苍雨焦急地说,“我的命你想要就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