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传雄的眼里,上官澈此人仿佛不是和大家生活在同一个世界里,因此即便同在内阁工作,但江传雄自问对他的了解并不多。
上官澈是两年前在争夺顶级谋士的资格赛中以第二名的成绩进入内阁的。
比赛成绩公布后,先帝在皇宫里为这批内概的新成员们举行庆功宴,于庆功宴上,江传雄首次见到上官澈。
那时,上官澈大约二十出头的样子,衣冠胜雪,气宇不凡,五官更像是玉雕出来的一般,清秀雅致,因此再俊朗儒雅的男子站在他身旁都会显得过于粗犷了。当时江传雄便在心里想——此人倒真如他的名字般清雅俊逸,冰清玉洁。
后来,江传雄得知他乃已故内阁大学士上官清的大儿子。
那时,上官清已经作古十五年了。自上官清过世后,上官澈和弟弟便由母亲抚养。上官澈的弟弟在十二岁时生了一场大病,不久之后便死了。之后,上官澈与母亲相依为命。
上官清在世时以品位高雅而名扬京城。据说他家的一勺一瓢,一桌一椅,皆既讲究功用又不失美感,因而他的家就像一个艺术馆一样,处处透出高雅的格调来。
这位品位高雅的人又很懂开源节流,因此年纪轻轻时便已积攒了一笔积蓄。上官澈和母亲正是因为有他留下的这笔积蓄才得以不愁温饱的。
但积蓄毕竟很有限,因此那些年里这对母子过得也相当的拮据。
然而,自两年前上官澈进入内阁做事后,上官家的家境又慢慢好起来了。
毕竟,上官澈既是顶级谋士,又是内阁成员,是可以拿双份薪酬的。
今年年初时,江传雄听说上官澈拿出一笔钱来把宅子翻新了一遍。
可见,上官澈也像他父亲一样讲究品味。
但更让人称道的是上官澈政治上的远见卓识。此人看似超然出尘,但实则对政事十分之关注,且他每次说出的见解都很深刻有力,直指要害,因此,这两年里,他提的许多建议都被先帝和今上所采用。
然而,他又是一个总与他人保持着一定距离、狷介且充满神秘气质的一个人,江传雄觉得他不太可能会愿意当家塾教师。
“龚大人缘何这么说?”江传雄问。
“以在下这两年对他的了解。”龚巢壶笑着答,接着他道:“在下与他私下里的交情还不错。”
“他喜欢跟小孩接触吗?”江传雄又问。
“嗯嗯,每逢看到小孩他的眼睛都会发光。”龚巢壶点头道。
江传雄顿时大喜过望,忙说:“龚大人可否与我同去上官家一趟?”
龚巢壶爽快道:“当然。”
两人立即出了门。
上官澈的家坐落在城区与郊区之间的交叉点上,背靠高山,面朝大湖,环境优美,视野开阔。
“这地方远有青山,近有绿水,是难得一见的风水宝地!”龚巢壶对江传雄介绍道。
他因与上官澈私下里常有来往,所以对这里的环境比较熟悉。
江传雄曾听说上官家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九代,如今亲临其境也觉这地方很适宜人居住,便点头道:“这地方确实很不错。”
正在灯下看书的上官澈得知内阁首辅亲自前来拜访的消息后颇为吃惊,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立即更换了一套更为正式的服装出门来迎。
天色黑蒙蒙的,江传雄只能看得见几丈内的东西,但当上官澈从大门那边走出来时江传雄一眼便看到了。
依旧是衣冠胜雪,冰清玉洁,有如玉人。
江传雄虽同为男人,但见了他也有如沐春风之感,不免心下一动,随之一紧。
像上官澈这种看起来矜贵得过份的公子真的会愿意当家塾老师吗?江传雄再次怀疑这一点。
况且,以上官澈现在的薪酬,根本犯不着再去多找一份事来增加收入了。
江传雄有些忐忑,但一想到身为上官澈的好友龚巢壶也认为上官澈合适,便又隐隐存了些希望。
江传雄看向上官澈的目光便比往日更亲切了些。
行过礼后,上官澈将江传雄和龚巢壶请进了屋。
这个人也真是有趣,即便来的是内阁首辅,言行举止间也没有表现出一丝的谄媚。
他这样反而让江传雄觉得舒服,心里便越发地希望他能答应当江月棠的老师了。
此时,不仅屋里,就连园子里也亮起了灯,整座宅子一片灯火通明。
江传雄边走边看,但见庭院里栽种有大片大片的花,左侧有一个开满了荷花的小池塘,小池塘的右侧,又有木板砌成的小桥,小桥的尽头隐约可见一座古朴的凉亭。
小桥、流水、人家,诗意而不失家的温暖。
江传雄暗暗颌首。
上官澈笑着领他们进入客厅。
客厅的桌面上已摆上新鲜的水果、精美的糕点和飘香的茶。那多宝阁上的玉器和陶瓷摆件件件光洁可鉴、纤尘不染。桌面上那只汝窑花觚上还插了几朵新摘回来的紫薇、木槿和白玉兰,花香清雅,与一旁燃着的檀香相混合,让人莫名地心生安静。
江传雄不禁暗叹:“生活家的品位就是不一样啊!”
见他们进来,两名衣装素雅、模样机灵的丫鬟立即朝他们福了福。
几口茶下肚后江传雄向上官澈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讲明来意后,江传雄密切地观察着上官澈的反应。
他真的十分担心他会拒绝。
上官澈听毕愣了愣,随即微微一笑。
确实,以他清高、矜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