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街道寂静无声,微风卷起地面上堆积的尘土和沙子,开裂的路面上钻出枯黄的杂草,陈旧发黄的广告传单从柏油马路上滚过。
巨大的阴影在地面上缓缓移动,太阳在地平线尽头升起,道路两旁的高楼拔地而起,投下参差的影子。路边的砖石堆成高坡,一根锈迹斑斑的警示牌斜斜地插在瓦砾堆里,明黄色的圆形限速牌上的油漆已经剥落,露出铝底的银白色,隐隐约约还能看到限速牌上的黑色数字:60。
再往远望能看到鳞次栉比的高楼,深灰色的钢筋混凝土构成层层叠叠的方格,布满红棕色的锈迹,莫名的大片黑色污迹从墙壁上渗透出来,水顺着排水管滴落,在潮湿的地方,地衣和苔藓正在逐步蔓延,杂草丛中有不知名的小动物活动,它们从下水道中钻出来,爬进荒废的建筑物里。
庞大的广告牌立在楼顶,已经看不出来上面原本是什么,颜料褪尽布料破损,露出其中的钢铁支架,发白的塑料织物挂在一根突出来的钢筋上随风伸展,不知道是被风从什么地方卷过来的,夜幕已经逐渐褪去,但这座腐朽空洞的城市却永远不会再醒来。
这座城市已经寂静了几十年,当年这条名为ja区昌平路的街道是世界上人口密度最大的地域之一,灯光和车流彻夜不息,年轻的男女们结伴从人行道上经过,头顶上是璀璨的万家灯火。
但如今这里的名字已经被人遗忘了,这条街道已经变成了城市中成千上万个无人禁区中的一员。
街道上忽然传来细微的“沙沙”声,像是有人踏过地上的沙石和瓦砾。
白色的人影慢慢出现在街道尽头,那确实是个人……四肢健全,身上裹着残破的衣裳,披头散发,像是个流浪汉。
但看上去他又不像是个正常人,那个人低着头拖着步子行走,双手软绵绵地垂挂在身侧,浑身像是打摆子那样颤抖,粗重地呼吸,咧着嘴露出森森的白牙,黏稠的唾液顺着下巴流淌。
他一言不发地穿越街道,漫无目的地游荡,像是这座钢筋混凝土迷宫中唯一的活物。
人影缓慢地扭头,空洞的双眼从长发下显露出来,男人眼眶深陷,脸色极度苍白,瘦得像是仅仅只有皮肤包裹着颅骨,灰白色的瞳孔毫无生气,让人想起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死人。男人以一种不正常的角度张开嘴巴,这莫名的表情像是想要大笑或者尖叫,但他突然一滞,紧接着头颅猛地爆裂!
巨大的冲击把男人的尸体抛飞出去,他倒在身后五米远的地面上,黑红的血液从断颈中喷涌出来。
与此同时,枪声洞穿空气,从街道那一头远远地传来。
在一千多米的距离上,子弹几乎和声音同时到达。
青年的眼睛离开瞄准镜,通过透镜的放大,他能清晰地看到那个丧尸被自己一枪爆头。
感染者这种东西很难杀死,但这只是相对于一般的小口径步枪,巴雷特这种反器材步枪的威力打中人体躯干的任何一个部位都能把人截成两段,更何况罗成向来爆头。
罗成抬起头,伸手拉动枪机,黄铜弹壳被退出来,“叮当”一声砸在脚边的水泥地板上。
他在恒森广场大楼的楼顶上,这里位于昌平路和胶州路的十字路口,罗成清楚这些地名,因为他有一张二十多年前的海市交通旅游图,蜂鸟猎杀小组中的每一个人都有一张地图,他们按照地图来辨认地形和分配任务。
但这座城市太大太复杂,除了罗成,其他人未必能把这些地名都记下来。
罗成折叠步枪支架,把巴雷特收回手提箱中,刚刚的丧尸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这一带是初级禁区,偶尔会有一两个感染者迷路闯进来也不奇怪。
一般落单的感染者对蜂鸟猎杀小组的成员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罗成能在一千米之外把丧尸一枪爆头,在这个距离上丧尸连罗成的行踪都没法发现,如果是柠檬那个丫头在这里,她大概会冲过去把感染者们一刀断头,柠檬向来如此简单粗暴,每次执行任务回来那女孩都是满身杀气和猩红的血,看上去像个杀人狂。
要对付蜂鸟小组,感染者们只能靠人数来填,成千上万的丧尸集群能够耗尽他们的体力和弹药围困他们,但如今这样大群的丧尸已经很少见了,感染者们零零星星地分布在高级禁区中,每一个都有自己的行动范围,只有少数迷路的感染者会偶尔进入初级禁区……然后被狙击手们一枪爆头。
真正能对安全区造成致命威胁的……只有猎人。
罗成至今都不知道这座城市中究竟有多少猎人,狩猎者们大多数都没有毛皮,它们惧怕强烈的阳光,所以习惯夜间行动……夜幕下的猎人是最恐怖的掠食者,它们能在瞬间杀死任何人。
罗成戴上耳机,开始呼叫:“这里是零距,这里是零距……铁壁听到请回答!铁壁听到请回答!”
罗成沉默着希望能听到答复,但耳机中只有“滋滋”的电流杂音。
“见鬼!”罗成皱眉摘下耳机,他今天一早上已经呼叫了那个白痴二十多次,但无一回应,昨天晚上雷赫不听指挥驾着机甲擅自行动,当罗成赶到时雷赫已经不见了踪影,青年无奈之下只好先找了一间废弃的空房堵死门窗捱了一晚,准备第二天天亮了再来搜索,就算是罗成也不敢独自一人在夜间的禁区中乱晃,特别是这附近还存在一头掠夺者。
天刚蒙蒙亮罗成就开始搜寻雷赫的